有對手便知高低

上次説到我到了悉尼參加一個訟辯比賽。這比賽規模不算大，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有兩隊參賽隊伍實力不凡，特別是那隊澳洲國立大學。

我參加的是一個太空法的辯論比賽，其實名字仿佛嚇人，但實際上其法源建基於現有的國際公法，我們要探討的是各國在數十年前簽訂的外太空條約如何應用到虛構的情境之中，如這次就是探討衛星因碰撞或被導彈射下後的國家責任以及國際法中是否容許一國直接從衛星進行電視廣播到他國領域上。

第一場扛上印尼隊，打得算是不錯，裁判評價亦頗爲正面，所以自以爲還準備得夠充足。誰知道一去到澳洲隊，我們就明白何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們的第一辯手一站起來，仿佛是在做戲般緩緩地扣上西裝外套的那顆鈕，然後才從容不迫地吐出一句話。他的眼睛從來都是直接看著裁判説話，手從不用去翻開任何資料，對於引用的案例、法律原則的來源倒背如流，對於裁判的每一條問題，他就像是早已預先想好他會這樣問般馬上回了一個極爲簡潔到位的答案。

看完如此的表演，我心都慌了。

到我的時候，我緊張地站了起來，一邊嘗試論述我的論點、一邊腦子在想着對手那超群的表現，一不小心自己都亂了陣脚，最後幸得隊友提醒才不至於出太大的洋相。

後來，那辯手相當熱情友善地和我們交談，甚至在比賽後帶了我們去一間本地人才知道的酒吧。我之後才知道原來他曾經打過Jessup這個世界著名的國際公法辯論比賽，甚至曾晉身決賽周成爲最佳辯手。在那時，我才知道暗自感嘆世界真的很大而厲害的人實在不少。回程時，有隊友就説了那一句我在上一篇文章引用過的句子：「學藝最忌無師、無對手。有師傅，知分寸；有對手，便知高低。」

有對手，有競爭，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以及直面面對自己的缺點，並且希望我有勇氣去踏出一步去努力修行，更加進步。把自己困在一個地方自吹自擂，或者在面對他人成功時認爲他人僅是走上狗屎運不足一提，這也許會讓自己一時好過，但卻只會令自己越發身陷囹圄未能再上一步。所以亦因爲如此，我很感恩有兄弟在數個月前提出參加這比賽的念頭而真的用心地讓其成行。

在這旅程過後，從新加坡、從澳洲的隊伍中我真的感受到持續的成功從來的沒有捷徑，我特別會在此後告誡自己千萬別做臨淵羡魚之士，口説希望成功、希望能成就一些為人們帶來正面影響的東西卻不願下那必須的苦功，亦不想做那葉公好龍之人，因爲社會潮流或常態而欺騙自己去喜歡一些自己根本都不喜歡的東西。

有對手，在我看來，除了知高低外，亦是一個讓人重新檢視自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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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獲授權轉載，原文見辨法論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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