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臨床勞工」職業白老鼠一號

你好,我是「臨床勞工」職業白老鼠一號
Photo Credit:麥田出版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如果這樣是不正當的買賣,那麼又該算是何種不正當的買賣呢?在藥物試驗時,試驗對象的工作方式與傳統不同,甚至有許多人在談及自己接受的實驗時,都是當成意外之財看待。但這並不表示他們沒有提供寶貴的服務給藥物公司。這些接受試驗的白老鼠所提供的產品可能很危險,同時又很耗時。

有愈來愈多的生技公司與藥物研發公司,採用了擁有MBA學位的董事會做為領導階層,他們再也不是關心患者治療效果的科學家與臨床醫師。投機的投資者可用便宜的價格買下股票支持公司,等待大有可為的臨床試驗結果在一夜之間提高公司股票價格一倍,然後讓投資人賺得數百萬美元。即使在之後的監管規定階段,發現藥物最後是個沒用的廢物,錢也早就進了投資人的口袋。

這種首次公開招股的心態,正好就表示了藥物的救命性質也需要計上盈利表現才行。也因此,血壓調節藥以及高血壓和勃起功能障礙的療法便得以迅速發展,其他利潤較低的研究領域所能募到的資金也就隨之減少。

不過,在九○年代仍舊有許多藥物試驗需要進行,那時製藥公司便發現自身的能力已無法應對及消化工作量,他們需要專業的協助,以因應其對藥物資料的需求。原本製藥公司都是在內部進行所有研究,並接受大學醫院或研究醫院的監管,但後來有許多獨立的契約型研究機構興起,他們結合了以利潤為重的管理技能以及複雜的臨床技能。這類研究機構有能力提供產業級的臨床試驗,並擅長於大眾市場試驗。最後,科學家必須要做的事情就只有構思概念並擬訂測試準則,接著,像是費城的Premier研究集團或威斯康辛州麥迪遜的科文斯公司等團隊,就會在公司外部進行預先計畫好的臨床試驗。

最起初,契約型研究機構多半位於大學城裡,因為那裡有許多需要快速賺取現金的大學生會報名參加研究。唯一的問題在於試驗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學生數卻不足。於是契約型的研究機構便開始遷往城市的貧窮區域,這樣就可以輕鬆吸引到收入低的居民,有如一九五○年代血液產業的作為。由於這類組織所要負責的工作內容就是取得資料,因此契約型研究機構可以像其他公司那樣,尋找更便宜的勞工來源,藉以降低成本。今日,契約型研究機構遍布於美國與墨西哥之間的邊界城鎮,吸引移民人口進入試驗設施工作。契約型研究機構指出,一九九○年至二○○一年間,在低收入地區進行的臨床試驗數量增加了十六倍,並預測該數字到了二○○七年會再增加一倍。

結果事實卻發現,契約型研究機構的預估並不正確。而且,在美國境內經營的契約型研究機構數量反倒減少了,這是因為他們並未考慮到全球化因素的關係,像是資料蒐集的工作可輕鬆外包給道德標準較寬鬆、經營成本較低廉、平均每人國民所得較低的海外國家。荷蘭合作銀行印度金融(Rabo India Finance)公司在二○○四年所做的一份研究調查顯示,把試驗外包給印度或中國,估計可讓藥物試驗的整體費用降低百分之四十。到了二○○五年,前十二大藥物公司總計一千兩百項臨床試驗當中,就有一半是在英國、俄羅斯、印度、中國進行。

對於美國藥物研發公司而言,這當然是很幸運的狀況,不只是因為在外國可節省成本,也是因為在外國從事藥物試驗,可解決美國職業白老鼠這個重大問題。因為如果藥物研發公司在患者很少接受保健醫療的區域設立實驗室,那麼差不多就能保證試驗對象未受過治療。在很大程度上,因為印度與中國政府沒有能力讓國民享有醫療照護,所以這兩國有大量人口可做為先前未接受治療的自然人體基礎,甚至還有人即使是罹患了重大疾病,都從未曾接受治療過。到了二○一○年,印度更由於許多民眾都未受過治療,因而享受到每年二十億美元的豐碩成果。

在印度,「不僅研究成本低廉,而且也有技能高超的工作團隊可進行試驗。」《美國生物倫理學期刊》前執行編輯及美國環保署人體試驗委員會現任主席尚恩.菲爾普(Sean Philpott)如此表示。然而,志願參與試驗的人數遽增,所引發的問題很類似美國立法禁止對囚犯進行試驗。菲爾普說:「參與印度臨床試驗的個體往往沒受過教育,支付一百美元就可能稱得上是不正當的誘惑了,那些人甚至有可能沒意識到自己是被迫的。」

這種情況跟海嘯難民安置區的居民在生活壓力下賣腎是很類似的。在印度,參與臨床試驗的人,以及那些被腎臟掮客、代理孕母之家及血液小偷所利用的人,都是屬於同樣的社經階層。說也奇怪,這兩種市場裡的監督與脅迫行為都十分相似。由於印度藥物管制總署(Indian Drug Control General,角色類似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大致上的監督能力不佳,因此製藥公司就會想要規避道德規範,以期建立更佳的資料集,而這種作法已經導致一些錯誤發生。

二○○四年,印度藥物管制總署調查了兩家位於班加羅爾(Bangalore)且備受矚目的生技新興公司—山沙生技公司(Shantha Biotech)和拜耳康生技公司(Biocon)。

這兩家公司違法進行基因改造的胰島素臨床試驗,造成八名患者死亡。他們甚至沒有讓受試者簽署知情同意書,更沒有採取措施盡量降低患者面臨的危險。

第三世界的生命價值遠低於歐洲人的命,這就是殖民主義的含義

在另一起事件中,太陽製藥公司(Sun Pharmaceuticals)更說服四百名醫生開立復乳納膜衣錠(Letrozole)此一乳癌用藥,做為生育治療之用。太陽製藥公司希望復乳納膜衣錠能獲得做為他用的許可,以期讓銷售量增加一、兩倍。但該公司並未跟患者說明這點,就給予該藥物讓患者參與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