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AlphaGo輸了給柯潔,我們才應該感到沮喪

如果AlphaGo輸了給柯潔,我們才應該感到沮喪
Photo Credit:Reuters/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柯潔如無意外首仗敗給AlphaGo,不少人依然未走出「人類敗給人工智能(AI)」的沮喪感,為什麼?作者撰文解釋,並指出怎樣才是恰如其分的態度。

柯潔敗給AlphaGo,仍有不少人情感未能接受

相信有些朋友會感到奇怪,明明經過南韓棋王李世乭在去年3月以4:1總局數敗給AlphaGo,昨日AlphaGo對戰中國柯潔,首仗戰敗早應該心情平伏,視之理所當然,像林順喜過往接受BBC訪問時說:「人類超越不了電腦是必然結果,情況一如人跑不過跑車一樣。」

其實,像林先生這樣理解「人機決戰」的人,不一定是多數,就在李世乭輸掉比賽的時候,賽後仍有朋友說:「其實不對,最近下的是快棋,慢棋還有機會贏。」這說法固然不成立,但無論如何,人們仍有揮之不去的沮喪感一般牽涉兩個層面。

比較淺顯的層面,是圍棋競賽不像汽車與人類鬥速度,不是比併雙腳(肢體)步速與車速,這屬於外在的條件限制,而且,汽車的外貌也不像人類,情感上比較容易接受;換言之,人類下棋這種活動是「心靈 / 意識」的一種能力,比併的是人類那顆有思想的大腦,比併單位容易讓人「擬人化」,這種心理包袱以「汽車」比喻未必能抒解許多人的心情,總感覺是「人類失敗了!」。

在數理運算方面,人類跟AI相比層次不過像隻甲蟲

另一個層面牽涉「認識」,因為要人們要理解及聯想「人工智能」(AI)跟「人腦」的差距,相對沒那麼容易。柯潔在賽後比喻AlphaGo像「圍棋上帝」,能夠快速下「一石二鳥的棋步」,找不到弱門,令人震驚。這樣的比喻雖然生動,但還是未夠具體,如果以尼克.伯斯特隆姆(Nick Bostrom)的比喻,AI數理運算能力跟人腦相比,層次相當於「人類跟一隻甲蟲或蠕蟲」相比,不是一般人以為是「科學天才跟一般人」的距離,因為這個比喻差距顯得太小了。

圍棋極講求數學及邏輯運算,而「這一方面」正是AI的強項,隨時間演進,日後AI的數理運算能力人類無法企及,根本理所當然。回到基本單位,一般生物神經元最巔峰的運算數速度約200Hz1(此非指部分特殊高速的神經元啟動頻率),比現代約2GHz微處理器慢了「七個數量級」(用這例子已很保守了),就是10的7次方——10,000,000倍,電腦極擅長高速依次序運作(sequential operations)。此外,神經軸突最快可以每秒120公尺速度攜帶動作電位(action potentials),而電子處理核心(electronic processing cores)藉光學處理通訊速度每秒達3億公尺。

至於擴充結構,電腦不但軟體可以不斷更新升級,硬件運算也可升級至非常高的物理極限(目前仍在實驗階段的技術,可使「精尖的電晶體製程從14nm縮減到了 1nm」),我們也知道超級電腦可使用大如樓座的單位來安置。而成年人類大腦平均約有1,000億個神經元,大腦尺寸是黑猩猩三倍半左右,僅此而已,暫時無法再添加運算硬體。在這種基礎之下,下圍棋可處理多少種可能的擺法,是如何龐大的運算量,建議各位參考友人余海峯〈AlphaGo連勝人類:從圍棋複雜程度淺談人工智能重要性〉一文。

柯潔未來任何一局取勝是奇蹟中的奇蹟,失敗是理所當然

人腦vs.AI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之下比併,現在我們明白,隨著AlphaGo更新至18版乃至更後的版本,去年李世乭經歷了「人類贏AlphaGo的最後一局」絕不誇張。情況意味著,柯潔在5月25及27日另外兩局,也很可能戰敗收場;敗,顯得理所當然,勝,倒是「奇蹟中的奇蹟」,這才是我們心理上恰如其分的理解,應當接受,沒必要沮喪或失望。

即使奇蹟真的出現,也只是一時而已,不久之後所有奇蹟將完全消失,沒有之一,也沒有如果。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技術是相關專家走了許多冤枉路,經過「數十年」以後的成果,無論是李世乭、柯潔,或是今後在其他方面落敗於人工智能的人,總括來說,他們是敗給不少人合力研發、汲取經驗教訓的「AI心血結晶」;反而,AlphaGo「竟然」徹底敗給柯潔,我們才應感到沮喪,聚合了這麼多聰明絕頂之士,奮鬥數十載,卻仍未企及極高運算層次,豈不叫人失望?是故,無論從甚麼角度看,誰勝誰敗均可視之「人的勝利」,這並非一般主觀的輸打贏要。

AI勝利也是人類智能的勝利,集合專家數十年奮鬥 真正問題不在棋局勝敗

粗略而言,如果不追溯到更遠的圖靈(Alan Mathison Turing),現代開啟專門研究AI領域可數1956年,一些對自動機理論(automata theory)、神經網絡、智能研究有熱情的科學家,聚首於美國新罕布夏州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並舉行了達特茅斯會議(Dartmouth conference),也是人工智能一詞出現的時刻。

當中有資訊理論創始人克勞德.夏農(Claude Elwood Shannon)等人,希望「找出讓機器能使用語言、產生抽象概念、解決人類問題,以及自我增進的方法」(“An attempt will be made to find how to make machines that use language, form abstractions and concepts, solve kinds of problems now reserved for humans, and improve themselves. ”)若用趣怪一點的方式表達,他們也希望駁斥社會上懷疑論者的說詞:「絕對沒有機器能做到X!」(“No machine could ever do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