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阿拉伯之春」揚名國際，半島電視台要做全球新聞的「破壞分子」

文：林照真

半島新聞聚合網與阿拉伯之春

阿拉伯之春讓半島電視台再度受到重視，相關討論也因此而起。911事件後，人們第一次討論「半島效應」（Al Jazeera Effect）。半島效應指的是半島在地方與全球均建立能見度，並且在阿拉伯跨界的互動中，建立泛阿拉伯網絡的重要角色。在阿拉伯之春後，人們第二次討論半島效應。只是，在阿拉伯之春的情境中，使用「半島效應」時，有兩個略為不同的意涵，主要即是分別針對半島阿拉伯語台與英語台分別進行評價。

第二次的「半島效應」第一個是強調半島阿語台在阿拉伯起義（Arab uprisings）中的角色。有些研究者認為半島阿語台與其他地方衛星頻道，對於抗議者新聞立即框架化、合法化，並使他們給更多觀眾認識。例如，半島阿語台幾乎立即把埃及的起義視為革命（revolution），並且對抗議者的運動等報導非常慷慨（Figenschou, 2014: 15）。半島阿語台分派主任（Head of Assignment, AJA）瑪傑耶德哈得爾（Majed Khader）說：

阿拉伯之春起了很大的震憾，因為這不是一個民主的地方，統治者擁據權位；他們一死，情況改變，人民心態也跟著不同了。穆巴拉克垮台代表一個時代結束，代表著民心所向。過去二或三年，有些人排斥半島，說半島與他們對立；我想他們並不是真的恨半島，而是他們的信念和社會現況兜不攏所致；半島正是只講真話。（作者訪問，訪問時間為2014年7月6日）

在阿拉伯之春運動期間，半島阿拉伯衛星頻道是最受歡迎的阿拉伯衛星電視新聞頻道，但同時也導致爭議性的討論。在各地的起義時刻，阿拉伯不同的地方政府對媒體多會採取強硬措施，如關掉手機與網路等新媒體傳播，同時趕走記者；在阿拉伯之春爆發期間，也曾發生攻擊、或是逮捕記者的事。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半島阿語台的阿拉伯記者總是可以在地面上不斷延伸他們的報導；半島阿語台的記者很有經驗躲開地方的檢查，卻又能繼續報導阿拉伯的真實情況，這些記者也是促成改變的敘事的重要角色（Figenschou, 2014: 17）。半島阿語台資深訪談製作人（Senior interview producer, AJA）瑞華索本（Rafah Sobn）就說：

埃及政府對外說沒有示威活動，那麼我們播出的即時畫面該如何解釋？有所謂fixers的人為我們供應照片，也有自願的人，也有YouTube來的，來源很多，現在就有人在街上傳畫面過來。使用這些埃及人的畫面是因為埃及政府不准我們去採訪。我們在伊拉克也被禁，所以也有fixer在那裡，他們形同通敵。也有請自願者為我們報導，在某些城市，他們也冒著危險，多半要躲躲藏藏。（作者訪問，訪問時間為2014年7月3日）

在阿拉伯各地起義時期，半島效應同時也用來指稱半島英語台的角色，也成為半島英語台報導阿拉伯之春時的通用名詞。對全球說英語的觀眾來說，半島英語台是不可少的媒體，可以直接找到新聞來源，直接掌握所有反叛地區的新聞（Figenschou, 2014: 15-16）。這說明半島英語台想挑戰西方控制的新聞流通，並且想從一個南方的、草根的觀點來報導新聞。半島英語台因此啟動了一些策略。半島英語台在全球都有特派員，特別是在南方（the Global South），是它的競爭者較少出現的地方。半島英語台分散它的特派記者到各個地方蒐集資料，其中有許多特派員幾乎就是在自己的家鄉進行報導，以致半島從一開始就在新聞競賽中領先。簡單來說，半島比CNN、BBC等其他西方媒體，有更多的特派記者在現場（Figenschou, 2014: 16）。

阿拉伯之春發生期間，主流媒體雖然爭相報導，卻也引發不同的評價。美國傳播學者凱納爾（Kellner, 2012: 208-211）主要以電視為觀察對象。他肯定半島電視台在有關阿拉伯之春的報導中，已經成為中東民主改革的堅強支持者（partisan），同時也是反抗獨裁者的堅強支持者。凱納爾認為，CNN與BBC雖然同樣支持阿拉伯之春，卻缺乏半島基進的民主精神。半島以民主改革之聲的姿態出現，網路與全球媒體則用來協助中東社會轉型與切斷與蓋達恐怖主義的關係過程等。凱納爾認為在他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研究中，半島英語台有許多有關阿拉伯之春的深度報導，英語網站有文章、部落格、還有許多討論，已贏得他心目中的第一名。

半島英語台位於卡達杜哈，使用的是全球通用的英語，普及性自然遠大於半島阿拉伯語台。兩個姐妹台在阿拉伯之春發展期間，對於阿拉伯之春的支持立場相似，並因為文化聚合展開最多的合作。半島英語台記者遭埃及政府逮捕，半島阿拉伯語台和英語台一樣高聲抗議。相較於半島阿拉伯語台對阿拉伯世界的重大影響，以英語為主的半島英語台，自然能獲得更多全球民眾的收看。也因此，當半島英語台記者遭埃及政府羈押時，全球關心新聞自由人士，都給予最高的關注。

Photo Credit: AP/達志影像

阿拉伯之春前，美國因為911事件，認為半島（阿拉伯語台）是恐怖主義的傳聲筒，以致無法對半島產生信任，美國社會只有幾個城市看得到半島，上架非常困難。半島英語台創台後，一直努力改變自己的形象，希望能從恐怖分子傳聲筒印象中轉型。半島英語台在阿拉伯之春的報導中，一直把進入美國當成目標，並且希望可以透過有線電視的形式接觸美國觀眾（Youmans, 2012: 57-58）。半島英語台提供不同於西方的新聞標準。例如，名人新聞在半島英語台並不具有新聞價值。半島英語台說明自己想報導西方媒體荒廢報導的部分，「地球南方」（the Global South）為它正式的傳播訴求，這些地方只會在政變與地震時，才會獲得報導。同時，半島英語台發言人說明他們不會進行「空降新聞」（parachute journalism），所有的記者都會是地方的以及語言相通的，並且會對新聞主體提供真實的再現。半島英語台更因為報導阿拉伯之春，再一次揚名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