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布頓球場的一聲慘叫

平常在網球場聽到女球手為了令擊球可以使勁點，都會聽到她們每打一球的聲嘶力竭，迴聲響徹會場；但今天在全英網球俱樂部17號球場的叫聲，異常淒厲。「他媽的！救我！救我！」世界網球女雙排名第一、2016里約奧運女雙金牌得主瑪迪克-辛特斯（Bethanie Mattek-Sands）和羅馬尼亞球手塞斯蒂婭（Sorana Cirstea）對戰溫布頓女單賽事，在第二圈第三盤在網前突然間扭到膝蓋應聲倒地。

「塞斯蒂婭，幫我，求求你⋯⋯」鏡頭已明顯拍到瑪迪克-辛特斯的膝關節已經移位，一邊用雙手抱住，一邊繼續用盡最後一口氣喊痛。塞斯蒂婭叫自己的治療師幫忙檢查，自己都跨過球網看看對手情況。「沒事的，沒事的⋯⋯」她的聲音也在顫抖。

裁判已經示意醫護人員進場。等了一分鐘，第一名聖約翰救傷隊隊員進場，身上只有裝敷料的急救包。然後，要等待數分鐘才有救護員、治療師和醫生魚貫進場。塞斯蒂婭等得有點不耐煩，「在其他運動比賽，一有運動員受傷已經即時有醫護人員衝進場了，為什麼溫布頓這大賽事，臨場反應這樣慢吞吞呢？若果瑪迪克-辛特斯是心臟病發，延誤豈不是要將她送死？」

誠然，在對戰球手從來沒有身體接觸的世界級賽事，鮮少可以有如此嚴重的受傷個案。溫布頓網球賽搞了超過一個世紀，雖則在醫療支援方面已經駕輕就熟，但在首數輪賽事裏，18個網球場同時有成年組、青少年組和輪椅組賽事舉行，賽會其實沒可能像足球、橄欖球等比賽在每一個球場都有醫護人員駐守。

像瑪迪克-辛特斯的個案，需要擔架移送，若擔架的位置在俱樂部的另一端，駕著高球車的醫護人員將擔架運送還要經過大量在球場蹓躂的人群，可以想像堵車的情況可以有多嚴重。雖然擔架來不及，如果是心臟停止個案，第一位救護員也可以開始開始進行心肺復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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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瑪迪克-辛特斯一直清醒，救護員和醫生想將她送上擔架再送到醫院急診室診治。另一問題來了，當醫護人員要跟據正常程序先將她受傷的右腿伸直時，她放聲大叫「你再動我的腿我就要宰了你！」在旁邊的丈夫Justin也被她嚇得默不作聲。

「怎麼送上擔架也要這麼久？」塞斯蒂婭也幫忙罵救護員。

「如果不將她的腿伸直，腿就此擱在擔架上，運送期間容易撞到東西，傷上加傷呢！」救護員也開始對旁觀者的耐性愈來愈低。醫生有一刻想打嗎啡，但見到她還清醒，還懂得罵人，連忙叫她吸那所有媒體都以為是氧氣的「笑氣」安桃樂（Entonox）。安桃樂在分娩期間亦被廣泛使用，是現時運動場邊最強的止痛藥，一半一氧化二氮另一半氧氣可以在兩分鐘內將痛楚明顯減低。

但醫生在焦急之際忘記了一件事︰安桃樂其中一個副作用是可以將已經竭斯底里的瑪迪克-辛特斯的情緒行為變得更難控制，藥力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本用來止痛和方便運送的安桃樂，這次完全幫倒忙。折騰良久，她才被送上擔架，由救護車送到醫院。

更倒霉的是，整個尖叫、掙扎、討價還價的過程，被電視台全程全球直播。平常演練有多麼一絲不苟，在運動員間多被尊崇，醫護人員這回逃不開被口誅筆伐。塞斯蒂婭按捺不住怒火，在瑪迪克-辛特斯送院後的記者會直指溫布頓賽會的緊急支援不專業。

在記者包廂的評述員是法國網球名宿，贏過澳洲和法國兩項賽事大滿貫的皮爾絲（Mary Pierce），這聲慘叫，她立刻將直播螢幕轉至17號球場。「噢，似乎是前十字靭帶或者內側副靭帶撕裂了。」她條件反射地說。其實她退役，都是因為2006年在巡迴賽她遇上同類意外，弄斷右膝前十字靭帶。雖然做了重建手術，但總是有點心理上的絆腳石，回不去了。

三天後，官方報導證實瑪迪克-辛特斯的「膝蓋骨」髕骨脫臼連帶髕骨筋腱撕裂，正安排回美國找醫生動手術。以後的事，我們還不知道，但在瑪迪克-辛特斯的社交網站上載了她和塞斯蒂婭在醫院的合照。在她們的笑容可以看出，最少瑪迪克-辛特斯多了塞斯蒂婭這位患難見真情為她抱不平的好對手，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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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歐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