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克爾克大行動:西面防線「直布羅陀」,阻擋德軍六個師的追擊

敦克爾克大行動:西面防線「直布羅陀」,阻擋德軍六個師的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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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年五月,一場史上最大的撤退行動扭轉了二次大戰。英法盟軍在比利時投降、戰線已崩潰到法國海岸線的最艱難之時,「發電機行動」啟動了。面臨德軍的轟炸,而他們是僅存的、受過訓練的部隊。不久之後,則成為了盟軍反攻歐陸的主力菁英。

整個鄉間,家家戶戶的門窗掛滿了白色布條。在瓦圖(Watou),多塞特兵團第二營的藍姆塞中尉打算走進一間空房子休息一下。住在附近的一名婦人衝過來大喊,「不行,不行,不行!」

「這是在打仗啊,」藍姆塞說的這句老話是個萬靈丹,兩次大戰期間,人們拿它來解釋任何必要的不便。

「是在打仗沒錯,但不是我們的戰爭!」婦人回嘴。

的確,對大多數比利時人而言,這場仗如今已成了別人的戰爭,而擺脫戰局讓他們如釋重負。許多人覺得自己的國家不過是個踩腳墊,任由鄰近的強權國家在無止境的權力鬥爭中隨意踐踏。「英國人,德國人,全都一個樣,」一名心生厭倦的農婦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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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Bundesarchiv CC-BY-SA 3.0

技術上而言,比利時的投降驟然導致盟軍的撤退走廊在東北角出現一個巨大缺口。 然而實際上,隨著比利時抗軍節節敗退,防線原本就有一條越來越大的裂縫。過去四十八小時內,負責鎮守這條防線的第二軍團指揮官布魯克中將,一直在調度兵力,企圖填補漏洞。他是個奇蹟製造者,但是五月二十七日下午(正當利奧波德準備承認失敗之際),在伊普雷斯附近的英軍第五十師以及紐港海岸的法國守軍中間,依舊沒有盟軍駐守——一道長逾二十英里的缺口。

布魯克手上僅剩的,是蒙哥馬利少將的第三師。這支部隊目前駐守在包圍圈南端附近的魯貝(Roubaix),若要發揮效果,必須將他們從防線最右端的陣地撤離,越過其他三個師的後方往北行進二十五英里,然後溜進最左端的陣地。這是最困難的軍事行動:一萬三千名大軍在夜間沿著後街小巷和陌生道路安安靜靜地長途跋涉, 敵軍往往只在四千碼的距離外。他們必須在天亮以前抵達,否則移動的縱隊就會成為德國空軍的活靶。

面對這項任務,蒙哥馬利毫不畏懼。他在坊間雖然默默無名,卻或許是英國遠征軍當中最受人議論的師長。他狂妄、自負、暴躁又誇張;在軍中沒什麼朋友,但是受到許多人崇拜。人們不論對他抱著怎樣的觀感,全都同意他是個卓越的軍人,而且非常擅長訓練和激勵士兵。他的部隊一整個冬天都在練習這類的夜間行軍;他們一 再操練,直到每個細節都爛熟於心、每個突發狀況都已事先算計。此刻,「蒙弟」 很有把握能成功完成任務。

傍晚,他的機槍手和裝甲車輛率先行動,組成輕便的先遣部隊。然後紅帽子憲兵在薄暮中出動,負責標示道路、指揮交通。主要的大軍——兩千輛廂型車、軍車、卡車、指揮車及運兵車——在入夜之後最後出發。當然,車輛全都不開燈。每一位駕駛員必須緊盯前方車輛的後輪軸。後輪軸被漆成白色,用一盞微弱的屏蔽燈照明。 蒙弟本人坐在他平常的亨伯(Humber)指揮車,隨扈埃爾金上士則騎著摩托車緊跟在旁。他們右前方的平行線上有不斷閃爍的炮火,左邊則有幾門英國火砲在凱莫爾(Mont Kemmel)上持續射擊;從兩面發射過來的砲彈光影,在這支移動部隊的頭上形成一道奇特的拱頂。有一次,路邊的英軍在蒙弟經過時不小心放砲,炸掀了蒙弟的亨伯座車,但是將軍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二十八日天亮以前,第三師已準備就定位。拜蒙哥馬利大幅度橫向移動之賜,英軍如今掌握了撤退走廊的東面,最北可達努德蕭特(Noordschote)。至於剩下來到海邊的距離——大約十三英哩——蒙哥馬利仰賴剩餘的比利時軍隊,因為就他所知, 他們仍持續戰鬥當中。然後上午剛過七點半,他首次聽說利奧波德投降的消息。

「局勢危急!」蒙哥馬利後來在回憶錄中追述,「原以為左側會有比利時軍隊協防, 而今什麼都沒有⋯⋯」他迅速調集幾名機槍手,外加英軍和法軍的幾輛裝甲車。這支臨時拼湊的部隊分散開來扼守防線,直到盟軍有能力集結更龐大的兵力為止。戰況往往一觸即發。槍騎兵團第十二營的曼寧中尉趕在波克大軍進城以前,千鈞一髮地炸毀通往迪克斯穆德(Dixmude)的橋樑。

到了下午,壞消息接二連三傳來。德軍佔領了周邊防線的東陲重鎮——紐港。比利時軍隊退出戰場;蒙哥馬利的負荷已達極限;從伍本(Wulpen)到紐港及海岸之間,沒有一支有組織的部隊進行防守。

盟軍只得再度臨機應變。克里夫頓准將剛好有空;布魯克中將連忙派他去伍本組織防禦。他一抵達便接管由兩百名砲兵拼湊成的部隊,並且不時調來「閒閒沒事」的裝配兵、勘測員、運輸兵和總部勤務兵來加強戰力。這支部隊從來沒被命名;隊上的軍官來自五個不同的軍團。大部分士兵從沒見過他們的新長官,而這些軍官也從來沒在克里夫頓的手下做事。

然而,他依然成功地將士兵團結在一起,部隊帶著高昂士氣走上前線。他們沿途碰到許多從前線退下的比利時散兵。比利時人拋下武器,高喊著戰爭已經結束。這簡直是意外之財;克里夫頓的士兵撿起被丟掉的步槍和砲彈,為他們的貧乏裝備加強戰力。他們沿著佛勒紐港運河及尤爾河(River Yser)佈防,在接下來的三十個鐘頭成功阻擋敵軍前進。雙方在紐港附近的橋樑爆發一場激烈的戰鬥。比利時軍隊疏於在停火前炸橋,而英軍的工兵無法從橋樑東側點燃引爆線。德軍一次又一次地試圖過橋,但是克里夫頓將所有「重傢伙」(四門十八磅砲彈的大砲以及幾挺勃倫機槍)聚集於此,成功攔阻敵軍,保留了東面防線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