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間到場所——我們透過建築物,為天、地、時間建立具體關係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建築做為替我們效勞的一種技術,它必須滿足我們的需求,必須讓自己經濟又實用。但是做為一門藝術,它認為自己有權利忽略實用性的要求,轉而根據超越日常凡俗的哲學原則行事。無論如何,想要打造一處場所,就必須觀察日常,接受凡俗,把它當成詩意的一大根源。
文:皮耶・馮麥斯(Pierre von Meiss)
接著,我們要超越屬於視覺性的建築取向,探討存在主義的觀念。靠近或遠離、進入或離開、在前或在後、在裡或在外、感到安全與否、群體或單獨、靠近水或火、在圖書館或在市集裡⋯⋯這些牽涉到的,不再只是形式與結構。我們正要離開比例和平衡的問題,離開雕刻和抽象畫的問題,其中有些原則到目前為止一直對我們很有助益。但是對於建築的體驗而言,這些原則並不足夠,因為體驗是一門反映人性苦與樂的藝術。建築讓我們生活的世界變得有形有體。
說到場所,空間和時間會承擔獨一無二的具體價值;它們不再是純粹的數學抽象或美學問題,它們取得一種身分,變成我們存在的一個參照點:神聖空間和世俗空間、個人空間和集體空間、自然和城鎮、街道和住宅、廢墟和重建。
建築物受到圍籬、牆壁和屋頂的保護,在自身內部聚集出一個獨特世界,有機能和情感,有工作和嬉戲,有過去的痕跡和當下的場景。

空間隨著太陽的移動而改變,場所隨著人類的移動而改變。例如港口、公共廣場和市集,都是交換想法與物品的場所,和熟悉或陌生臉孔相遇的場所,隨晨昏、星期、沉睡、甦醒的場所。
凹處、涼廊、壁龕以及其他朝主空間敞開的次空間,一方面可提供時間上和空間上的某種隔離,同時又能和更廣大的集體性保持聯繫。場所有自己的根源和歷史;它錨定在時間裡以及大地上的一個精準所在。場所有它的「蒼穹」(dome)、天空,甚至它的「星辰」。我們透過建築物,為天、地、時間建立具體關係。
建築做為替我們效勞的一種技術,它必須滿足我們的需求,必須讓自己經濟又實用。但是做為一門藝術,它認為自己有權利忽略實用性的要求,轉而根據超越日常凡俗的哲學原則行事。無論如何,想要打造一處場所,就必須觀察日常,接受凡俗,把它當成詩意的一大根源。
由德國哲學家海德格提出的這些評論,把建築空間與人類的活動、思想和歷史繫連起來。在宇宙惑人的浩瀚裡,空間的某些部分承負了場所的價值。它們具有識別度,可以被其他人指認出來,很可能代表了某項具體行為。有些場所是為了促進我們的移動和交易,有些場所則鼓勵我們退縮和隔離,哪怕只是心靈上的。場所的形式和它容納或曾經容納的事件有關,也和其他類似的場所與事件相聯。

秩序和空間的間隔是什麼,如今改由價值負責。打造建築場所的方法永遠是物理性的,不過單靠它們並不足夠。我們打造的紋理、物件和空間都有可能變成場所,只要我們將它們的目的牢記在心。因此,建築的形式必須汲取自「場所的概念」,而不只是源自於美學原則、實際效用,或是幾何與營造規則。說得更精確一點:我們試著把所有一切結合起來支撐場所的概念,而當它牽涉到阿爾伯蒂所謂的「實用」(commodity)時,美學和營造功力顯得特別重要。
阿爾伯蒂的「實用」一詞,指的是處理形式和空間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會尊重場所的客觀目的,以及這個場所對於作品委託人或委託團體所具有的主觀屬性。因此,對阿爾伯蒂而言,堡壘必須肅穆堅固,神殿必須擁有讓人無法不驚嘆的美,祭壇的所在位置一定要是暗處⋯⋯這些價值很可能會隨著時代改變,但在建造的那一刻,我們自然會去追求符合我們時代的價值。
當路康在威尼斯為一座會議廳設計平面圖時,他很清楚,那是一個人們面對面的場所,而不是看電影的場所。設計英國藝術研究中心(Center of British Art Studies)時,他選擇用「收藏的空間」來強調書籍、繪畫和素描之間的親密關聯。也就是說,建築師的角色是要去創造機會讓這類場所成為可能。決定場所價值的人並不是建築師,但他可以透過觀察、反思和研究,提供一個最可能發展出人類場所的框架。他所建造的空間,有可能變成人們短暫停留或是匆匆穿過的場所,發現歡樂和會面、受到情緒感動和刺激想法、甚至是作夢的場所。建築在這裡是要支持人類的行為,無須強制也不必漠然。
有些空間很難變成場所。例如開放型大辦公室這樣的「中性」空間,那些寬敞自由的區塊,是為了讓每個工作站可以用最大的彈性建立起來。雖然有很多社會科學領域的專家費盡心力,但事實證明,如果缺乏穩定的建築結構秩序,很難打造出一個「家」。不過,1972年,黑茲貝赫在阿珀爾多倫的比希爾辦公大樓案裡,創造出一個貨真價實的對策。他用一個模糊的空間取代結構井然的空間,設計許多隱性區隔代表各種可能的場所。他運用空間層級、焦點、高低空間和陽台,做出這裡和那裡的區隔。只要跟建築物的使用者們聊一聊,就能知道場所的身分和人類的身分如何彼此交織。

設計的目的,以及這項設計提供多少創造場所的機會,這些都是必須要問的重要課題。建築物的生產從未像過去三十年來這麼高效、快速、體量驚人;但是在這同時,我們的方法似乎失控了。雖然我們的任務是要為事件準備場所,但是我們從來不曾像此刻這般無能為力,無法在城市和住家裡創造場所。例外當然存在,但整體而言,我們摧毀的場所遠多過創造,無論室內或室外。幸運的是,也有一些場所因為意料之外的挪用而誕生出來,這倒是先前不曾想像或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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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風水成為我們的語言——跟著風水名師的腳步,重訪全球知名景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無論古今中外,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天⼈地合⼀理念,觀察當地的環境與氣候、為了服務使⽤者的需求⽽建設。
江名萱老師深入研究風水的契機,可以說是因為旅行所帶來的啟發——在旅行至北京故宮的時候,對於整個建築群落的方位、形狀、位置等都遵循著青囊經的原理所設計,有著強烈的感觸。
因此,原本就熱愛旅行的江老師,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走訪世界,考察各地的建築物。他發現,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當地的環境與氣候、使用者的需求而建設,和江老師順應自然的風水概念不謀而合。例如巴黎的聖母院、印度的泰姬瑪哈陵等建築,都能在天人合一的設計下,達到一種平衡、和諧的效果,並且更好地利用自然的能量。
與天對話:巴黎聖母院
「建築物的存在,是要為裡面的人所服務。所以,所謂好的建築風水,其實是應天、應地、應時、應人制宜。」因此,雖然我們可以看到聖母院中央的玫瑰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風水符號,代表光明、能量和生命力;聖母院的塔尖,也象徵著穩定、領導力,以及上達天聽的請求。但更重要的是,屬於宗教建築物的聖母院,為所有信仰著神的人們,所帶來的莊嚴、平靜感受。「聖母院營造出非常強烈的和諧的氛圍,你可以想見當時的設計師,在設計這個建築物及其所創造出來的空間時,所有的考量都是為了讓人的內在可以安靜下來、與天/神對話。」江老師指出。

巴黎聖母院建築風格是哥德式建築,它的建造開始於1163年,耗時超過200年。教堂的尖頂屋頂,不只是融合了各種藝術風格的幾何美學,更代表著天地宇宙之間的聯繫。這種尖頂建築形式,在古代被視為智慧和神聖,有向上流動的能量。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連接聚集天地宇宙之間,讓整個建築物更加神聖,充滿生氣和活力,並為⼈們帶來好運和幸福。
在古代文化的哲學中,太陽代表著宇宙和自然界的秩序、生命和創造⼒、上帝神性力量等等。所以在建築的設計和規劃中,必須要考慮季節的變化,和太陽的位置,以確保光線在建築空間中,可以達到最佳的利用。聖母院的三扇玫瑰花窗,被認為是世界上 最美麗的玻璃藝術品之⼀,當你走進聖母院中,透過玫瑰花窗所照進來的彩色光芒,加上吟誦詩歌的聲音,還有焚燒香料所產生的煙霧,體現了像是引導人們的心靈,通往宇宙智慧神性的力量,彷彿可以治癒和平衡我們的身心。
「整體而言,巴黎聖母院的每一項設計、每一處細節,都讓人感到非常平靜。」江老師又補充道:「這就是好的風水,所帶來的能量。」
深埋於地的愛:泰姬瑪哈陵
談完了聖母院,江老師又繼續分享她在泰姬瑪哈陵的經歷。「如果聖母院是一棟與天對話的建築,那麼泰姬瑪哈陵想要傳達的,則是一份深埋於地的愛。」位於印度的泰姬瑪哈陵,不只是印度文化的代表性建築,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泰姬瑪哈陵始建於1632年,耗時約22年完工,在建築風格上,它結合了印度傳統建築和伊斯蘭建築的元素,以白色大理石為主要建材,建築外牆有細密的浮雕和嵌花紋飾,表現了印度文化的細膩和精緻。在陽光照耀下,白色大理石的建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浪漫、華麗的氣息,「但是當你走進泰姬瑪哈陵之後,除了感受到它的莊嚴、神聖之外,還有一份濃烈的愛情。」江老師說道。
蒙兀兒帝國的第五代皇帝沙賈汗,和他的妻子慕塔芝.瑪哈王后深深相愛,即使沙賈汗要前往戰爭的最前線,慕塔芝也會相伴在旁,兩人感情十分深厚。但令人惋惜的是,慕塔芝在1631 年的征戰途中難產而亡,沙賈汗在悲痛之餘,承諾為她建造天上人間、無與倫比的美麗陵墓——泰姬瑪哈陵。

這座象徵沙賈汗畢生激情和財富的美麗紀念物,每年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國內外遊客前來參觀,感受這份愛情的真切。「剛才講到聖母院有尖塔,我們可以注意到,泰姬瑪哈陵的屋頂也是尖頂,同樣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皇帝沙賈汗希望透過泰姬瑪哈陵向上連接,跟他⼼愛的瑪哈王后能夠永恆緊密在⼀起。」泰姬瑪哈陵在風水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利用水池來達到陰陽平衡的作用。「水是陰性的象徵,而白色大理石所建造的陵墓則是陽性,因此,水池的存在可以平衡建築物和自然環境之間的陰陽能量,創造出和諧的能量和氛圍。」除此之外,江老師也認為在像印度這樣炎熱的地區,利用水池的清涼氣息,撫平人們的情緒、創造安定氛圍,進而幫助人們減輕壓力、放鬆身心。因此泰姬瑪哈陵也是一個「應天、應地、應時、應人而制宜」而建成的建築典範。
傳世六百年之作:北京紫禁城
紫禁城是中國古代明、清兩朝24位皇帝的居所,建於明成祖永樂4年(1406),於永樂20年(1420)完工。占地面積72萬平方公尺,建築面積約15萬平方公尺,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宮殿型建築,整個建築群給人威嚴而神聖的感覺,是皇權的象徵。雖然紫禁城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但依然保持著它的輝煌和美麗,其中風水的佈局,是紫禁城能屹立不搖至今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年永樂皇帝在建造紫禁城的時候,他要求紫禁城建築佈局形狀和方法,都要符合風水學中的宇宙觀,以及天地人萬物合一的理論。因此,紫禁城的主要建築,都建在南北的中軸線上,這代表著能夠吸收天地間的能量,東西方向的建築物較少,是為了可以利用南北向的通風和自然循環,達到環境的舒適感。
以紫禁城太和殿的設計為例,這個皇帝接近朝臣的宮殿,不僅考慮到太陽的位置、建築物的形狀、360度的方位等等,還有周遭的水源、水流、風向、陽光以及山水環境、生活機能等多個面向。例如太和殿的正門面向南方,就是為了要確保日照充足,可以為太和殿帶來更多的光線和暖氣。而在正午時分,陽光會直射在皇帝的龍椅上,讓這裡充分地接收滿滿的太陽能量。
青囊經中提到:「明地德,立人際,因變化,原始終,此謂之化成。」紫禁城風水設計,是創造出一個巨大的立體空間,裡面有陰陽、南北、前後、東西、左右、內外、動靜、虛實,是因為建築師/設計師能夠將這些元素完美的連結起來,因此成就了永垂不朽的紫禁城。而整個紫禁城的建築群,也因為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高超的的藝術美感。
「如果我們回到600年前,紫禁城建造之初,想必是永樂皇帝將想法、理念,與設計者溝通之後,所誕生的結果。他們當初的偉大理想是什麼?風水方法又是什麼?在整個建造的過程中,永樂皇帝和設計者之間的信任也是非常的重要。作為皇帝,永樂皇帝必須展現領導者的遠見和決策力,但又必須給予設計者充分的自由和支持。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華和創造力。如此一來,才能共同完成這件舉世無雙的建築作品。」江老師補充道。
「風水的學問,是全世界共通的,我們東方有陰陽五行術數之源的《河圖洛書》,西方也有由四元素和以太所對應而形成的梅塔特隆立方體。」建築設計最精彩、也是最核心的表現,就在於它如何讓人心的空間、建築的空間、自然的空間、宇宙的空間,互相連結滲透,能量循環不已。對江老師來說,無論古今中外,這些能夠矗立千百年之久的建築物,都是能順應著自然的脈動、四季的變化,讓建築引導著宇宙、自然的能量,為身在其中的使用者所服務,同時創造出最適合使用者的安適環境,使用者自然能夠感到心神平靜,從而展現宏大的精神面貌。江老師也相信,風水的千年智慧,是值得我們現代人細細研究、推廣的一門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