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人類學》:數量多得驚人的社會都容忍幼童之間的性遊戲

《童年人類學》:數量多得驚人的社會都容忍幼童之間的性遊戲
Photo Credit: AP/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有為數多得驚人的社會,包括拘謹古板的峇里人在內,都容忍幼童之間的性遊戲。

文:大衛.蘭西(David F. Lancy)

性事

﹝孔族﹞兒童極為頻繁而且持續不斷地從事性交遊戲,以致……沒有「貞操」可以喪失。

他們講起這類故事……總是津津有味,描述充滿危險的求愛冒險過程……提及﹝烏達克人﹞男孩如何「像黃鼠狼一樣爬行」前往心上人的住處,而透過牆上的小洞與對方交換信物。

明顯可見,婚姻一旦沒有財產的伴隨,貞操也就無人在乎。

一九○四年,霍爾出版了第一部詳盡探討青少年期的著作。這部作品不但對心理學產生重大影響,對人類學也是一樣。諷刺的是,霍爾並不認為青少年期的「問題」來自於性慾的延緩或阻撓,而是懷著頗為拘謹的眼光,認為現代社會創造了一種「溫室氛圍」,導致性「成熟」受到加速。儘管如此,他卻認為青少年期對於全人類而言都是一段充滿壓力的時期,而且又受到個人初興的性慾火上加油。

米德在她的恩師鮑亞士激勵下,接下了這項挑戰而前往薩摩亞,研究「原始」的非西方社會當中的青少年期。米德後來斷定霍爾的看法錯了,青少年期的壓力是文化建構的結果,而不是奠基在生物構造上。她之所以這麼認為,原因是薩摩亞的青年面對性以及其他一切的態度都相當輕鬆自在。米德指出,此一反面例子就足以推翻霍爾指稱全人類一致的說法。不過,米德後來在去世之後也遭到了弗里曼的質疑。他的著作:《米德與薩摩亞:一項人類學迷思的製造與破除》,導致美國人類學界陷入了多年的紛爭。

弗里曼針對薩摩亞的青少年期壓力與受限制的性慾提出了多層次而且詳盡的證明文件,首先是最早期的旅行者在薩摩亞群島上寫下的報導。和米德描述的那種對於性的隨性態度極為不同,弗里曼描述了一種歷史悠久而且至今仍然具有強大影響力的「貞操狂熱」,存在於薩摩亞以及整個玻里尼西亞西部:

稱為「taupou」的儀式處女盤據了具有高度社會重要性的地位,而且貞操在婚姻當中也受到非常高度的重視……年輕酋長會競逐為「taupou」公開破處所帶來的特殊聲望……如果無法提供新娘的貞操證明,就會遭到朋友極盡修辱之能事,罵她是妓女……新娘如果遭到揭露並非處女,她的兄長或甚至父親……就會持棍趕來了結她的性命。

弗里曼接著描述維多利亞時代的基督教傳教士引進薩摩亞的那種對於青年性慾的遏制,雖然不那麼引人注目,卻仍然普遍可見。舉例而言,薩摩亞女性原本的衣著相當適合當地的氣候,但傳教士卻不停煩擾她們,迫使她們穿上遮蓋全身的貞潔服裝,稱為「mumus」。米德如果到祕魯的維爾卡諾塔河谷研究克丘亞語的族群,可能會比較有收穫。長期從事民族誌工作的博琳斷言指出,青少年期的焦慮相當罕見,原因是「在結婚或者對特定對象做出確切承諾之前,一定程度的雜交不會受到反對」。

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馬欣地區,包括特羅布里恩群島與伐納提耐島,都以母系社會為主,這些地方都把青少年期的性慾視為健康而且正常的現象。他們認為青少年必定會充滿焦慮,滿心關注自己的外貌與性吸引力,而且成人也會欣然與他們分享自己的春藥。阿卡族的青少年如果感到性慾的驅使,就應該主動展開性活動,而且他們也不覺得有脫離父母的強烈需求。

南非的「紅」科薩人也相當「開放」。性遊戲在童年期間備受寬容,「metsha」(體外性交)更是在青少年期受到鼓勵。實際上,他們認為拒絕性行為的女孩會變得僵硬,最終將變成女巫。「男性如果不曾有過心上人(isishumana),在少年組織當中就不太可能享有顯赫地位。」因此,少年的「問題」極為少見,「傳統」女孩也因為施行體外性交而比「學校」(基督徒)科薩女孩或者都市裡的科薩女孩更不容易懷孕。

有為數多得驚人的社會,包括拘謹古板的峇里人在內,都容忍幼童之間的性遊戲。印度中部的穆里亞族在童年晚期就會把子女遷入一幢類似於宿舍的建築物,在那裡住到青少年期結束。這種稱為「ghotul」的宿舍為男女共住,並且鼓勵女孩與男孩建立令雙方都感到滿足的短期關係。穆里亞族顯然是向不可免的必然現象低頭。同樣的,尼科巴群島上的男孩和女孩也都擁有找尋合適伴侶的性自由,而且這些結合都獲得家庭與社群賦予完全的正當性。在喜馬拉雅山脈的達芒族社群裡,他們都預期青年會在慶祝活動中隱密享受性關係,例如在徹夜舉行的薩滿儀式以及全社群的舞蹈活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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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Yves Picq@Wikimedia Commons CC BY-SA 3.0
穆里亞族女子

在阿契族當中,女孩在初經來潮之前可以擁有多達四名不同的性伴侶。尤契族是另一個南美洲森林棲居族群,認為「唯有藉著與……若干個男人性交,﹝女孩﹞才能達到性成熟,或者……能夠生孩子」。類似的想法雖然不普遍,卻散布於全球各地,包括錫金的雷布查族。蘭卡絲特檢視了顯示人類在初經過後至少兩年會處於低生育力狀態的研究。因此,「儘管性活動幾乎總是跟隨在初經之後,但頭幾年的受孕機率非常低」。她也發現了婚前雜交可能帶來的好處,包括發展出吸引伴侶的策略,以及辨識潛在的未來配偶價值的能力。

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廣闊地區,包括高地與塞皮克區域,男性的生殖力才是必須受到開發的。這些地區的居民「認定男性特質和女性特質不一樣,不是生理上的既定現象,而是必須透過祕密儀式以人力引發」。其中一項障礙是男孩在受到女人生育、哺餵以及撫養過程中所得到的陰柔特質:這些地區的男人和女人分開居住,父親不參與兒童養育。東高地省的安加族以一場儀式對抗這項威脅,也就是用紅色的露兜樹種子與紅赭石(代表血)塗抹在八到十二歲的男孩身上(由母親的兄弟塗抹),再推著他們穿越裝飾著紅色葉子的狹窄建物,代表子宮與陰戶。

接著,再儀式性地塗抹上黃泥巴(重複一項施行於新生兒身上的儀式),於是男孩便重生為具有生殖能力的男人。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其他地方,性成熟可能會藉著與一名年紀較大的男人建立同性戀關係而受到強化,例如克拉奇族就是如此。男孩與年齡稍微大一點的男人建立的性關係模式受到仔細編排,以便強化男孩的生理成熟,主要是透過口交而吞食精液。在低蛋白質的飲食下,兒童達到青春期的時間非常晚,而女性由於身體承受的負擔比較沉重,必須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男人是政治人物、獵人以及戰士)以及生育子女,因此普遍早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