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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杜蘭大師觀點:人類進步的十項「巔峰突破」(上)

威爾杜蘭大師觀點:人類進步的十項「巔峰突破」(上)
Photo Credit: AP/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在國家無序可循的活動與人類的混亂擾攘之中,仍有某些顯著的偉大時刻是人類歷史的巔峰與精華,某些一旦完成即永遠長存的進展。人類一步步地從野蠻人攀升為科學家,下列即為人類成長的各個階段。

文:威爾杜蘭(Will Durant)

一七九四年,一位有著高貴姓名——馬奎斯・孔多塞(Marquis Marie Jean de Condorcet)——的年輕法國貴族為了避免上斷頭台,躲在巴黎郊區的一間小閣樓中,遠離所有的親朋好友,以免有人不小心洩漏他的藏身之處。他在那裡寫出了有史以來出自人類之手的最樂觀著作《人類精神進步史表綱要》(Esquisse d’un tableau des progrès de l’esprit humain,英文譯為A Sketch of a Tableau of the Progress of the Human Spirit)。

孔多塞以雄辯滔滔的流暢文筆,描述了近年來從迷信的枷鎖中解放之科學,並且對牛頓的勝利相當引以為傲。「如果可以擁有一百年思想開放的知識與免費的普及教育,」他說,「那麼在下一個世紀結束時,所有的社會問題都會得到解決……除了受限於我們身處的地球之存在期限外,人類的進步是沒有限制的。」

完成這份簡短的手稿之後,孔多塞把它交給自己的房東太太,然後趁著黑夜逃到遙遠村落的一處旅店,拖著疲憊的身軀上床呼呼大睡。當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被警察包圍;於是他從口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瓶毒藥——為了成就這個冒險故事中高潮迭起的最終章節——然後一滴不剩地飲盡它,跌入那些前來逮捕他的人懷中,就此一命嗚呼。

我從不曾停止驚嘆這樣的一個人,竟會寫出一部讚頌進步的凱歌,而不是一首充滿愁雲慘霧、意氣消沉的史詩;即便犧牲了個人所有的貴族特權與財富,即便這場偉大的革命——歐洲所有青年汲汲於創造一個更美好世界的寄託——導致了不分青紅皂白的猜疑與恐懼,他直到最後仍然對人類抱持著不懈的希望。

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相信人類,或許也不會再有了。搜尋所有的古希臘與拉丁文學,你找不到任何對人類進步的肯定信念;直到西方把進步的病毒或狂熱帶進東方之前,你在任何印度或中國思想家的學說中,都找不出任何深信人類多年來不斷前進的思想。對人類來說,這還是一個相當新的想法。

進步的定義

我們所指的「進步」是什麼意思呢?主觀的定義並不適用,我們不能以一個國家、一門宗教、或是一項道德規範來設想進步;舉例來說,善行的增長就會使我們年輕的尼采哲學研究者們感到震驚。我們也不能以幸福來定義進步,因為白癡總是比天才更幸福,而我們最尊敬的那些人,他們尋求的是偉大而非幸福。我們可能找出一個客觀的定義可以符合我們的條件嗎?也就是說,一個適用於任何個體、任何團體、甚至任何人類的定義?讓我們暫時將進步定義為「藉由生命提升對環境的掌控」,並將環境定義為「決定欲望的協調與實現之所有條件。」藉由心智與目的來控制混亂、藉由形式與意志來控制物質,即為進步。

這個定義不需要「連續不間斷」才能為真。其中可能會有「穩定期」(plateau)、黑暗時期以及令人氣餒的退行期;但若是最後一個階段在所有時期中仍然是表現最好的一個,我們就可以說,人類是在進步當中。在評估時期與國家時,我們必須提防鬆散的思考方式;我們不能把尚位於年輕時期的國家與已經擁有醇熟文化的國家拿來比較,也不能把某個時代最糟或最好的時候,與從整個過去時代挑選出來的最糟或最好的時候,拿來相提並論。如果我們發現在年輕的國家中,像是美國或澳洲,最普遍的天才種類多偏向為執行、探索及科學的類型,而非圖畫或詩歌的描繪家、雕塑或文字的雕琢家,我們要了解,每個時地都需要某種(而非他種)特定的天才,只有在實事求是的前人為他們開荊闢棘、鋪好道路之時,文化類型的天才才會到來。

如果我們發現文明來來去去,生命的極限始終凌駕於人類所有的成果之上,我們必須承認死亡的無可辯駁性,並且在我們的有生之年以及我們的國家存在的時代中感到安慰——如果我們有緩慢地往上移動,變得比以前再好一點。如果我們發現,現代身材瘦弱的哲學家,比起虎背熊腰的柏拉圖與結實強壯的蘇格拉底顯得毫無分量;我們的雕塑家比起多納泰羅(Donatello)或米開朗基羅顯得更無男子氣概;我們的畫家比不上維拉斯奎茲;比之雪萊與巴哈,我們的詩人與作曲家根本就成了無名小卒;即便如此,我們都不該感到絕望,這些明亮的星辰不會全部閃耀於同一個夜晚的星空之中。我們應該問的是,今日人類能力的整體或平均水平是否已然提升,並且保持在它的巔峰之上。

當我們採取一種整體而全面的觀點,比較我們現代的存在——儘管岌岌可危且混亂無序——與原始人類的無知、迷信、野蠻、自相殘殺與疾病,我們該當稍感安慰:我們人類中最低的階層或許仍與原始人類相去不遠,但在這些階層之上,數以千百萬計的人類已達到原始心智無法想像的心靈與道德高度了。在城市生活的複雜、沉重壓力之下,有時候我們會在原始生活的平靜簡單當中,尋求想像中的慰藉與庇護;但是,在我們較沒那麼浪漫的時刻,我們知道這只是一種對實際任務的逃跑反應。

這種對於未開化狀態的盲目崇拜,就像我們年輕時候的許多想法,只是對青春期適應不良的一種不耐煩表現,部分的痛苦亦源自於現代個體發展遲緩的成熟度。一項對於這類野蠻部落的研究,顯示出他們有極高的嬰兒死亡率、短暫的壽命、次等的速度、次等的耐力、次等的意志,以及上等的瘟疫;友善而氾濫的野蠻就像大自然——只對昆蟲與爛泥來說是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