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因性幻想而感覺羞恥:給困在親密關係卻失去性愛的你

不再因性幻想而感覺羞恥:給困在親密關係卻失去性愛的你
Photo Credit: Corbis/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情欲的想像是生命力的奔放表現,也是維持情欲活力最有力的工具,向幻想發聲可以讓我們擺脫個人和社會的諸多障礙,而這些障礙正是我們感受不到愉悅的原因。

文:埃絲特・沛瑞爾(Esther Perel)

與自我形象衝突的情欲幻想

幻想的弔詭和你我腦中的情欲風景,提供內心深處最奇妙、也最坦白的樣貌。幻想表達自己真實的一面,而這是用其他方式很難取得的。我們赤裸裸地,用神祕方式傳遞最深層的願望。

然而,說到內在冥想,多數人口風卻緊得可以,即使是對自己的伴侶(或許跟伴侶更開不了口)。當親密關係揭露令人不安的隱私,絕口不談情欲就成了不變的規範,雖然我們暢談自己做了什麼,卻很少人願意透露自己在做某事時,內心在想什麼。

在最基本的層次上,我們的不情願源自單純的不好意思。多數人很早就被教導不可對他人傾訴自己的幻想,並將雙手遠離自己的身體。有些人接收到的訊息更嚴厲,把無辜的好奇變成持久不散的羞恥。我們被訓練要保持緘默,二話不說就對性抱持懷疑,也難怪我們在傳達最深層的思維時,充滿不自在。當我們向對方坦誠,就要冒著被嘲笑、被批判的風險,我的患者索雅說得好:「依照我成長的方式,不能喜歡性愛這件事,更別說是談論,因為那樣而上床的人全都是蕩婦和變態狂,所以我嘴巴閉得比什麼都緊。」

只要我們三緘其口,別人也不會談論。很多人獨自體驗性幻想(儘管公開的性無所不在)。

因為我們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做什麼,所以無從比較,無從衡量自己正常與否,我們害怕與眾不同而淪為怪胎。

假如我們的情欲想像較保守,和外在人格的面貌較一致,就比較不會造成問題。在情欲想像中,每個人都有一些偏好,至少其中幾種是我們必須偷偷進行,而不會被良心發現的。懂得與妻子溫柔做愛的男人無須遮掩,同樣地,幻想愛人將十二朵玫瑰覆蓋在床上的女人也是。他們對浪漫的渴望,完全不會造成不自在或罪惡感。每個人都應該這麼幸運才對,小紳士與小淑女的想像如此體貼有禮,輕易就逃過內心的道德委員會。但是,情欲的心智很少是這麼溫良的。

引起情欲的事物經常跟我們偏好的自我形象衝突,或者跟道德和意識型態的信念衝突,所以才有渴望被主宰的女性主義者;將個人情欲融入創傷經驗的性侵害倖存者;幻想脫衣舞孃、女按摩師、脫星,以提高閨房情趣的丈夫;感覺和寶寶肌膚接觸,能帶來官能享受且激發情欲的母親;想像和心理病態男友火辣辣做愛的妻子(而且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嫁給這個人);以及必須想到他在健身房看見的猛男,才能通過男友這關的愛人。

我們認為,產生如此淫穢的思想肯定是自己出了問題,認為這類幻想不屬於婚姻美滿婦女的情欲生活,主宰與物化是正派丈夫與父親心中容不下的禁地。

我們對情欲想像感到愈不自在,罪惡和羞恥感也愈明顯,內心的檢查員就愈有力量。拉夫跟雪倫共同生活十五年,兩人從各方面看來是很快樂的夫妻,但在一起沒多久,每次做愛時,拉夫就會幻想心愛的雪倫在漆黑的戲院被一名十七歲的辣妹取代。對拉夫來說,他的內心世界就像一場部族戰爭,一方是溫柔的愛人,另一方則是對女人上下其手的色魔。他坦承:「這跟我的形象不符。我絕不會碰十七歲的女生。我自認是正人君子,沒辦法跟這樣的形象連在一塊。我不可能向雪倫承認這點,我幾乎也沒辦法向自己坦承。」

各種不當的行為會激起情欲想像,包括侵略、野蠻的色欲、幼稚的需索無度、權力、報復、自私和嫉妒等,如果它們長久存在於伴侶之中,可能威脅到關係的穩定性,為愛情蒙上陰影,所以將它們驅逐到想像邊緣,到無法造成傷害的地方,是比較容易且明智的作法。進入情欲的前廳,人該有的應對進退被頭上腳下地翻轉,禮儀只供人踐踏。禁地不見了、性別亂了套、矜持走了調,權力的失衡被大剌剌地演示出來,凡事都只是為了獲得刺激(只要能讓人興奮就百無禁忌,刺激變成了唯一的正義)。我們在幻想中扮演現實裡不敢扮演的角色。

溫和的侵略

情欲幻想有種超自然的力量,能一次解決一個以上的問題。儘管瓊妮的幻想說明她個人的衝突矛盾,但也回應一個整體來說禁止女性性欲的文化,這個文化過去大規模地投入時間與精力,以確保女性性欲不致失控。值得讚許的是,女性不斷克服這項禁令,凡是有新的禁制令,她們的想像也更有抗拒力。

意識中,瓊妮認同她故事中的女性,但她也創造了男性,而且細節一應俱全。事實上,所有角色都由她來扮演,她知道性掠奪者的意義,瞭解色欲和冷酷無情。從代償的角度來說,她透過牛仔來感受侵略、自私和力量,這些特性在她的心目中被歸屬於陽剛,以至於只能透過男性角色表達。

許多女人認為,模擬被迫接受的誘惑,為性侵略提供了安全的出口。女性採取性侵略,和文化中認定的女性特質有著嚴重衝突,導致我們只能透過想像來抒發,讓杜撰的攻擊者表達許多女人不願表達的侵略性。

有許多女性曾遭受性虐待,這對幻想被強暴來說,是令人心寒的背景,但這些想像情節中的突襲並非真實,很少女性會把黑眼圈或淌血的嘴唇融入情欲想像中。性治療師傑克・莫林指出,幻想裡的強暴者明顯是非暴力的,暴力在幻想中被以溫和的方式顛覆,女性透過這樣的方式,安全地體驗「健康的主宰和投降」所帶來的喜悅。

不再因性幻想而感覺羞恥

我執業的目標是創造一個對性友善的地方,免於批判和道德化,人們可以毫無顧慮地談論自己的性欲,這麼簡單(但其實往往一點也不簡單)就能帶來深度效果。性被用來照亮衝突,而非親密和欲望,也是著手療癒這些具破壞性分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