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基法新制還沒上路，全台員警先被「長官說」操翻

文：蔡昀芝

勞基法修正內容於10日凌晨三讀通過，先不論修法結果是否如勞動部所說的「原則不變」、「更具彈性」，勞基法修法過程已體現政府機關從上到下的過勞，有立委徹夜未眠打電動、追劇維持清醒，或在凱道淋雨靜坐、也有立委在三讀後忙著舉布條道歉，立委諸公已忙成這樣，維持議事的機關人員與助理們更是過勞，更別忘了陪五位時力立委一起淋雨的三千警力。

但所有欲扭轉修法局勢的在野立委的敵人，絕非拒馬後的警察，讓警察好累的人也不是「無理取鬧」的陳抗團體或淋雨的立委，而是長期漠視基層勞動權益的體制，以及奉行「長官說」的官僚文化。

責怪立委拖警察一起淋雨？劃錯重點

1月5日時代力量五位立委至總統府前靜坐抗議，巧遇今年最冷冬雨，基於台灣社會濃厚的人情味，抗議活動結束後一定會出現檢討動員大批警力的聲音。時力立委在7日協同律師提告警方現場指揮官，認為警方強拆抗議人士躲雨帳篷是違反集會遊行法、打壓和平靜坐民眾時，不少網友反問「有誰看見警察連帳篷都沒有」，也有員警私下抱怨「大家只看到立委淋雨，有誰看到警察冷得發抖」。

抗議現場的各式劍拔弩張的抱怨、衝突，將警察過勞的原因簡化為「立委或無理取鬧」、「抗議人士害警察淋雨連夜執勤」，當家把矛頭指向那五位具有「高度危險性」的立委時，卻沒想到讓警察同仁辛苦了的真正因素，除了強硬修法的政府，就是輕易犧牲基層員警的勞動權益的執法機關，而且，在冰雨中最多出動三千名警力維安是哪位長官的點子？

你說，我說，都比不上「長官說」

政府遇大型集會、遊行時有必要出動大批警力維安，即便是公益路跑也出動交警維護交通，第一線的基層員警永遠是最辛苦的。但，五名立委靜坐抗議何德何能動員大批警力維安？因為警察的上級命令警察出勤；警察的上級為何想動員不合比例的大批警力？因為警察上級的長官認為有必要。

即便有現場警察在群組中抱怨「為幾名立委，動用五百警力在大雨中執勤太扯了！」但見警政署長陳家欽7日深夜至抗議現場逐一發送基層員警暖暖包、勉勵他們「辛苦了」 的消息見報，我只能說警察們請遵循小英總統建議，去跟你們老闆（長官）說。

基層人員的能動性（agency）如何展現在體制內？覺得動員500名警力太扯的話，要用怎麼樣的說法才能將「長官說」給翻案？

有人說，基層員警聽命行事天經地義，然而，到凱道現場聲援的東吳大學法律系教授胡博硯提醒基層員警，依照公務人員保障法規定，公務員有不遵守違法命令的權利。在抗議現場，警方指揮官下令拆除遮風避雨設施造成陳抗者身體受到傷害，是可能導致強制罪和傷害罪的。

無論從事何種工作，權力核心的「長官說」到執行端的距離越遠，基層人員的選擇就越侷限。具備各種行動可能方案，例如警察通曉公務人員保障法、勞工熟讀勞基法……甚至自我察覺身心靈對工作是否已負載，都是增加基層人員能動性與自主性的方法，讓「長官說」不會像是「神說」一樣，要光，火就來了。

Photo Credit:柯文哲

長年累月的警察過勞

自太陽花事件後，隨著基層警察躍上媒體版面的機會增加，警、消人員長期過勞狀況也浮上檯面。

104年台中市警察局交通警察大隊分隊長曾投書媒體抗議警察缺額七千名以上，而工作繁雜程度最甚的外勤警察受影響最甚。又，根據警政署統計，106年集會遊行人數創下歷年新低，但集遊人數與現場警力的比例卻從105年的9:1成長為3:1，雖然警察同仁在現場的維安壓力變小了，但這樣的出勤是否不符比例原則，浪費太多原可保留氣力的辛苦人力？

長期這樣「操」下來，非但造成嚴重的警察外勤業務排擠、基層員警過勞的惡性循環，難保有一天和美珠部長年紀一樣大的警察也要上街值勤，還要繼續被操，這樣扭曲的值勤環境，才是真的「辛苦了」！

延伸閱讀

• 鐵飯碗變「錄音帶」：你不知道的公務員結構性過勞危機
• 3000名員警過勞執勤24小時，柯文哲：未來抗議者也要「責任制」

責任編輯：丁肇九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