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人的《塔木德》(上):那些學術聖哲的宗教王國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無論猶太人是否流落到世界各地或被驅逐到巴比倫,早期的虔誠詩歌都應該是遙遠的猶太社區遭到壓榨和迫害的產物。因為他們依然沉浸在對耶路撒冷的強烈思念之中,如此之近但又如此遙遠。
文:西蒙・夏瑪(Simon Schama)
對猶太人來說,拜占庭帝國很快就出現了一抹曙光。猶太詩人曾將這個帝國比喻為但以理在精神迷亂的夢中獲得的啟示——長著十隻角和鐵齒、銅爪的第四隻野獸。即使如此,這一切總會過去的,因為這十隻角最終會轉過來攻擊這隻孕育他的野獸。對於一個好戰、始終懷有統一基督教帝國的偉大夢想的羅馬皇帝來說,查士丁尼所能做的大概只有這麼多了,關於改建猶太會堂為基督教堂的法令從來也沒有嚴格執行。
據我們所知,只有一個相對重要的例證,就是約旦東部的哲拉什(Jerash)。那裡有一座建於西元四世紀、非常漂亮的猶太會堂,於六世紀三○年代初被改造成了基督教堂。對於那些鳩占鵲巢的基督徒而言,猶太人的建築顯然過於華而不實。因此,猶太會堂裡描繪挪亞洪水的鮮豔華麗的鑲嵌畫(幸運的是,其殘片得以單獨保留了下來)被鏟掉,並換成了更莊重的幾何造型設計,只剩下一些動物——綿羊、鹿和公牛——依舊平靜地在碎石間吃草。
查士丁尼自己當然也明白,集體皈依畢竟不是一夜之間就能成就。他的計畫基本上是按照奧古斯丁的思路設計,只是希望順勢讓猶太人皈依,而不是用棍棒脅迫他們改信基督。雖然已經禁止他們研讀《米示拿》,這在當時算得上是一項極其卑劣的措施,但他卻愚蠢地忽視了如下事實:既然這本書記述的是口傳律法,那麼其中大量的內容,早就已經內化於猶太人的社會習俗與律法行為之中。
在另一項法令中,查士丁尼竟然規定猶太人在會堂裡必須用希臘語誦讀《妥拉》(每三年通讀一遍),其實在許多地方他們早就這麼做了。當時使用的版本是亞歷山大的《七十士譯本》,即由耶路撒冷第二聖殿時期的猶太人翻譯的經文本。
基督教的羅馬帝國以為這樣就可以加速希伯來語的消亡,但顯然為時已晚。這種《聖經》的語言不僅沒有過時,而且正在進入一個充滿活力和不斷創新的新階段。《塔木德》的兩個新版本——「耶路撒冷版本」(在加利利人完成)和「巴比倫版本」,後者就是在巴比倫的蓬貝迪塔、尼哈迪亞(Nehardea)和蘇拉猶太研究院中寫成的。其中為《米示拿》增補了大量的評注,形成了所謂的《革馬拉》。
他們正是用這種方式創立了一個龐大的、驚人的、具有漫談式風格的希伯來文文學體系。其內容不拘一格,從流傳已久的神秘傳說到時常發生的律法辯論,可以說應有盡有。這部《塔木德》篇幅宏大,幾乎無所不包,不僅可用作律法指南以及平日的自省、啟蒙和討論,同時也是一種啟發甚至娛樂的方式。
《塔木德》是那些學術聖哲(當時稱「阿莫拉」)的宗教王國。希伯來文學的另一種形式也起源於這一時期。其不僅為學者和法官階層所採用,而且也體現在猶太會堂普通會眾的誦讀聲中。在當時的巴比倫,猶太會堂大多為拉比(當時稱「拉布」〔Rab〕)的私有財產,通常就設在他們自己的家裡。有些拉比現在依然如此。實際上,這是原來「經文講習學校」(Beit Hamidrash)的一種延伸形式,前來學習的主要是他們的門徒。
而在巴勒斯坦,由於咄咄逼人的基督教會和充滿敵意的皇家法令,猶太教日益陷入了重重困難之中,但那裡的猶太會堂仍然是公共活動場所。那些被蔑稱為「當地人」(am ha’eretz),即無論在世俗社會還是宗教界都算不上貴族階層的人,平時可以與名字往往非常顯眼地鐫刻在鑲嵌畫上的當地顯貴,和祭司、利未人一起討論問題。對他們來說,用激情洋溢的希伯來語創作的「新詩歌」(piyyutim)無疑是一種在逆境中安慰會眾的精神力量。在正式祈禱——按慣例要誦讀「示瑪」和經匣中的內容並用立禱(amidah)的方式背誦「十八祝福詞」——的間隙以及誦讀《妥拉》之前和之後,唱一首聖歌或吟一首新詩也算是情感的調劑和抒發。
一些最早創作的詩歌節奏很快,顯然是為了在舉行莊重的儀式之前吟唱,比如像新年節期間反覆吹響羊角號。並且在後來許多不同的版本中,這一階段所寫的新詩仍然延續了這種風格。一些流傳最廣、最受歡迎的詩作,例如〈幸福〉(Ashrei)、〈永恆的主〉(Adon Olam)、〈讚美上帝〉(Yigdal)、〈除我們的主外沒有別神〉(Ein Keiloheinu),則是後來中世紀的作品,以至於連平時不常參加正式祈禱儀式的猶太人也耳熟能詳。
當然,要確定創作的具體日期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些詩歌大部分來自中世紀的「福斯塔特(Fustat,開羅的舊稱)秘庫」中保留下來的猶太文書殘片。但根據其鮮明的風格,可以確定最早的「新詩」應該寫於西元六世紀至七世紀。
他們創作的這些感情強烈的詩行,是一種情緒的宣洩,是用詩歌的形式對迫使他們痛苦地分離出來的壓迫者發動一次反擊。事實上,他們並不掩飾自己內心的仇恨。「度瑪(Dumah,即以東,指羅馬人)的統治者將被擊敗,他們將匍匐在地,像蟲子一樣舔地上的泥土。」雅乃(Yannai)在一首詩中寫道:「讓以東的土地上發生大屠殺,願他們的田地裡燒起大火。」他的學生以利亞撒.本.吉利爾(Eleazar benQillir)甚至寫下了一些詛咒他們遭到報應的血腥詩行:「打倒以掃的兒子,張狂一時的惡棍,讓他們斷子絕孫,妻子守寡。」或許這些帶著火焰和硫黃的詩行會應驗在他們自己和同胞的身上,因為據說雅乃非常妒忌他的學生吉利爾,於是把一隻蠍子放在他的鞋子裡把他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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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