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裁」在南美洲不是大事：民主或無法解決問題

作者：Rafael Uzcátegui
譯者：Stephanie（en）、azulcelia07

自1990年至2000年，秘魯處於前總統阿爾韋托・藤森（Alberto Fujimori）的右翼政權統治下。而在2,000公里外的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Nicolás Maduro）的左翼勢力自2013年後正日益加大。

即便兩者政治立場處於光譜兩端，托雷斯（Javier Torres）仍觀察到其中的異曲同工之處。托雷斯為非政府組織「偏鄉教育服務」的執行秘書，他同時也為拉美雜誌《Poder》與秘魯新聞網站Lamula.pe提供政治分析。

當秘魯政府在2012年以侵犯人權之由開庭審判藤森時，托雷斯時任國家人權委員會執行秘書；他制定法律策略與推動全民行動，以將藤森繩之以法。

以下為拉菲爾・奧茲卡特古依（Rafael Uzcátegui）於2017年底在委內瑞拉首都卡拉卡斯舉辦的「人權捍衛高峰會」期間的托雷斯專訪，由丹尼爾・克里（Daniel Klie）協助。以下內容經同意後發布於「全球之聲」。

對於委內瑞拉的馬杜羅與秘魯的藤森政府觀察，兩者間最主要的相似處為何？

哈維爾・托雷斯（以下簡稱 JT）：有幾點。一個國家為了建構民主政府，必須秉持權力分立、自由媒體與公平選舉；當然還有其他要素，然而這幾點是最基本的。對兩國政府而言，權力分立根本不存在。這些統治者執行的特殊法律條文，以及所做的許多違背法令的變動，都形塑出其專政獨裁的情景，這是最明顯的相似之處。

其二，是關於表達自由的基本人權，這是在某些狀況下必須考慮的因素。如果選舉系統沒有遵照最基本的法律執行，根本不保證絕對的民主——例如，應該明確訂立出選舉時程。選舉制度應該訂定標準，而不是受到獨裁執政者的影響，秘魯的情況有點像是如此，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委內瑞拉。在我看來，他們的獨裁政權正是我們曾經遭遇過的。

曾經遇過反對將藤森政府列為獨裁政府的社會反抗運動嗎？特別是在南錐體地區（Southern Cone，指阿根廷、智利、烏拉圭三國）？

JT：獨裁者不但一直與時俱進，也不斷地在精進他們的政策。就秘魯的案例而言，由於私有化的特點，打從一開始就沒遇上什麼阻力。藤森關閉了國會，也在選舉中被指控舞弊。隔年，憲法法庭才介入調查。早在1990年或1991年，我們在秘魯建立的行動也加強了這項反動：藤森派的目標是反政治訴求，完全反對尋求妥協。這是一種徹底地譴責政治無用的態度；民主無法運作，所以我們就必須採取行動，而這也成為矯正私有化行為的開端。

「獨裁如何形成」在秘魯社會裡並不是大事，對委內瑞拉亦是如此，我認為這跟外界如何看待其政權（委內瑞拉）有很大的關係。他國看到的可能是一個製造社會平台的左翼政府——然而這正是問題的引發點，意識形態正產生一個抵抗獨裁政治的聲音。

為何藤森在掌權前期便開始失去民意支持，是其垮台的另外一個重要關鍵因素？

JT：藤森在他2000年競選期間，曾經在某些地區踢到鐵板，這是過去他執政十年間沒有的，之前沒有人敢進行反動立場的示威遊行。最重要的是，這並非預先計畫好的，而是自然而然地發生。「藤森政權」已開始萎靡，這樣的政權拒絕以選舉的方式退出，權力讓他們貪得無厭，掌權成為必要。

如果您確信無法以選舉方式讓獨裁者下台，那在這不公平狀態下參與這些組織進程的理由是什麼？

JT：這就是造成爭議的部分，因為這些過程合理化了第三方，容易欺瞞大眾，但確實吸引了群眾的注意力。大家不見得會去投票，但他們會專注在所發生的事件上。投票就像是傳聲筒，參與的人利用它來發聲。然而，一旦你理解了棄權的邏輯之後，你就會明白要從整個政治體系裡全然地放棄權利是件難事；某些人的「不參與」就會將機會讓給他人。

另一方面，每個空出來的席次其實都已被佔據，要是空位向執政者開啟，執政者便會極力排除異己。民眾不必然總是提前洞知一切，而是等到證據擺出來之後，他們才知道自己被欺騙了。而這些都是事情發生之後才有的討論。

您認為秘魯必經的民主過渡進程是什麼？

JT：任何的過渡進程都涉及許多重要議題，例如：司法制度的改革，在秘魯尤其是如此。改變並不會像選舉制度來得那般快速；我們改革（選舉制度）的速度創下紀錄：四個月的時間內，它脫離情報機構的控制而重回大眾手中。

然而，沒有人能保證可以完全改革司法體系，因為這之中牽扯太多權力關係。另外一點則是反貪汙，民主進程制裁了某部分的人，然而不幸地，這些把關並不能預防貪腐再次發生。

這些過程最終會造成藤森政權的回歸嗎？

JT：這就是改革會遇上的狀況。即使政黨已經重組，但大多數人並不會誠實地公開他們的資金來源。對於政黨方面有制定專法用以管控，但財務議題卻總是被忽略。很顯然地，這樣的狀況總是潛藏著隨意套用簡單快速的方式解決問題的危機。

高地酋（Caudillo，意指軍政領袖或專政元首）的形象仍鮮明地存在拉丁美洲的政治史裡，這也因此讓人們感到失望，並認為在某個程度上，民主無法為他們解決問題。

點此觀看托雷斯在高峰會的談話內容。

本文經全球之聲授權刊登，原文刊載於此

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