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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利略真正的罪行是:他挑戰了唯有神學家才能探究的最終真理

伽利略真正的罪行是:他挑戰了唯有神學家才能探究的最終真理
克里斯蒂諾・巴蒂1857年所繪的《伽利略受審》|Photo Credit: Cristiano Banti@Wikimedia Commons Public Domain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伽利略事件並不單純是科學與宗教的牴觸,也不只是兩個不同天體模型支持者之間的爭執。它是混合了哲學和神學的一種論爭,但其中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牽涉到政治立場。

文:佛克(Dan Falk)

伽利略的新世界

在望遠鏡裡出現了一大群肉眼看不見的星星,數量之多令人難以置信。——伽利略

一六○九年,伽利略聽到一件值得注意的發明:有個荷蘭人利用一根管子,前後各裝一片透鏡,可以把遠方的物體拉得很近。一般都認為望遠鏡是荷蘭人李普希(約一五七○~一六一九年)發明的,其實他只是剛好把透鏡擺對位置而已。伽利略很快就做出自己的望遠鏡,有記載說他在二十四小時內就研究出望遠鏡的工作原理,並且做出一具當時最強大的望遠鏡。

望遠鏡在軍事用途上的價值非常明顯,這也是他第一次出示望遠鏡的賣點。一六○九年八月二十一日,伽利略帶著一群威尼斯的達官貴人,登上能俯瞰聖馬可廣場的鐘樓,然後他將望遠鏡對準威尼斯的港口,接著,他請這群貴賓用望遠鏡觀看遠方的船隻,貴族們全都印象深刻。據說,他們將尚未駛進港口的船隻看得一清二楚,而這艘船還要再航行兩個小時才會進港。帕多瓦大學立刻將他的薪水加倍,並打算將他的任期延長為終身職,但伽利略並沒有接受。他想利用這次的機會做為籌碼,在家鄉爭取一個好職位,後來他受命為托斯卡尼大公爵首席哲學家及數學家。

當威尼斯那些領袖想用望遠鏡來偵察可能具有敵意的船艦時,伽利略的眼光卻擺在更高的地方。千年以來,很多人都為夜空中的星星著迷,現在,在托斯卡尼寧靜的花園裡,伽利略成了第一位可以用望遠鏡深入觀察夜空全貌的人。在一六○九年清新乾淨的冬夜裡,伽利略從望遠鏡裡看到的景象將永遠改變這個世界。

伽利略觀察到,金星就像月亮一樣有陰晴圓缺,因此他認為金星其實是繞著太陽在旋轉。在此同時,他發現有四顆「星星」似乎緊靠著木星,雖然它們的位置每晚都會改變,但從不跑開,因此他推論這些星星都是木星的衛星,繞著木星旋轉。這兩個發現都和「地球為宇宙中心」的想法衝突。(我記得自己還是青少年的時候,第一次架好望遠鏡看到木星的衛星時那種心中的興奮。當然,我從書本上早就知道這些衛星的存在,也看過它們的照片,但是還是非常感動。伽利略不一樣,他事先並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因此,我們只能想像他第一次看見這些物體的激動心情。)

早在十幾年前,伽利略就開始喜歡哥白尼的模型,現在從望遠鏡看到的景象,更堅定了他的信心。而且他在天文學上的發現一直持續增加:他看見了太陽上的黑點,也看到月球表面的高山和火山口。而這些都與亞里斯多德的觀點不符,亞里斯多德認為太陽與月亮都是「完美」的天體。

一六一○年,伽利略出版了《星際信使》這本書,將自己用望遠鏡的觀察結果公諸於世,立刻造成轟動。五年內這位義大利教授的名字很快就傳遍了歐洲的知識界,還向外擴散,甚至傳到了中國。依照傳記學家雷斯頓的說法,伽利略望遠鏡裡的發現,很快就使他名滿天下。

伽利略揭示了不可思議的新宇宙,令很多學者欣喜且印象深刻,但是他在自己的家鄉卻引發了一些麻煩。有些批評人士緊抱著亞里斯多德和托勒密的世界不放,硬是拒絕接受伽利略的發現。他寫信給克卜勒,說自己「提供這些學者一千次機會」看看望遠鏡裡的景象,但他們就是「對真理之光閉起眼睛」,不肯碰望遠鏡。

關於伽利略如何身陷和教會的衝突,已經被傳說過無數次,但是這些說法大部分都將衝突過度簡化。伽利略事件並不單純是科學與宗教的牴觸,也不只是兩個不同天體模型支持者之間的爭執。它是混合了哲學和神學的一種論爭,但其中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牽涉到政治立場。而且它經過了一段冗長而緩慢的發展過程,從一六○九年伽利略首次利用望遠鏡觀察天體,到最後他在羅馬接受天主教宗教裁判所的審判,其間相隔了約二十五年。我們現在重新檢視一下這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以破除隨之而來的不實觀點。我們將會發現因為衝突的關係,使得這件事在科學史上成為最明顯的例證,讓我們知道有時候接受新觀念,將遭遇多麼大的阻力。

伽利略與教會

起初,羅馬教廷對伽利略的發現,表現得相當熱切,當他在一六一一年帶著望遠鏡前去梵蒂岡展示時,教廷官員似乎很高興。但是義大利大學裡,那些靠著傳授亞里斯多德自然哲學為生的教授,聯合起來反對他。有位名叫卡西尼的聖道明會教士,年輕氣盛又急著想出名,就以傳教的立場來指控伽利略。伽利略為了避免危機發生,又跑了一趟羅馬,敦促教會在物理學和天文學上,採取比較彈性的態度來面對問題,但卻沒有成功。教會人士反而告訴他,既「不能支持也不能保護」哥白尼的想法。其後數年,伽利略聽從教會的指示,在佛羅倫斯附近的家中,安靜地研究別的東西。

當巴貝里尼被選為教皇,以烏爾班八世的名義登基時,伽利略非常興奮。巴貝里尼也是托斯卡尼人,還是伽利略的朋友,對科學和哲學的態度一向很積極。新教皇的姪兒叫法蘭西斯科,更是伽利略的好朋友。就在這一年,伽利略把一篇討論新科學方法的論文《試金者》,獻給這位新教皇。教皇的回應是:他很欣賞伽利略的機智,而兩人的政治觀點似乎也有共通的地方。有人告訴伽利略,這位羅馬教宗曾在晚飯過後,叫人讀《試金者》給他聽。教皇告訴伽利略,儘管去寫有關世界系統的東西,只要給托勒密系統和哥白尼系統相同的比重就行了。

因此,伽利略就開始動筆,寫出他最偉大的著作——《關於托勒密和哥白尼兩大世界體系的對話》。這本書在一六三二年出版,整個歐洲都為本書喝采,認為它是文學及哲學的鉅著。但是對伽利略來說,這個時候的問題並不是他說了什麼,而是他怎麼說的。《星際信使》是用拉丁文寫的,問題還不大,但是他這本《對話》卻是用當地人人都看得懂的義大利文寫的,麻煩就來了。在《對話》裡,他創造了三個不同的角色,利用他們三人之間的對話與討論,來表達自己的主張。這三個虛擬的人物是薩維亞堤、薩格萊多和代表古老托勒密觀點的辛普利修。辛普利修這個名字,應該是來自希臘哲學家辛普利修斯,他曾寫文章注釋亞里斯多德的觀念。不幸的是,這個字在義大利文裡有笨蛋的意思,而且書中的辛普利修正好也是個呆頭呆腦的人物。對於教皇要求對兩個系統平等論述的事,伽利略只是在口頭上虛應故事而已,這本書根本就遮遮掩掩地承認了哥白尼系統。當伽利略的敵人對教皇進讒言,說辛普利修根本就是在諷刺教皇本人,這件事就成了壓倒伽利略的最後一根稻草。教皇認為伽利略刻意侮辱他,盛怒之下,就下令將《對話》列為禁書,並將伽利略送交天主教的宗教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