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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病消滅歐洲一半人口,對14世紀的社會造成什麼影響?

黑死病消滅歐洲一半人口,對14世紀的社會造成什麼影響?
Photo Credit: Wikimedia Commons CC By 4.0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當死亡減緩了生產速度時,商品變得稀缺,價格隨之飛漲。在法國,到一三五○年,小麥的價格上漲了四倍。與此同時,勞動力的短缺造成了瘟疫所帶來的最大的社會混亂——人們齊心協力地要求更高的薪水。

文:芭芭拉・塔克曼(Barbara W. Tuchman)

瘟疫後的人類狀況如何?在被死亡、悲傷和病態的過度恐懼和仇恨弄得精疲力竭之後,它理當顯示出某些深刻的影響,但我們一時還看不到任何劇烈的變化。標準的持續牢不可破。儘管因瘟疫而瀕臨死亡,但英格蘭布魯頓修道院(Bruton Priory)的租戶們仍舊遵照俯首貼耳慣了的方式,給死了的地主上繳了欠他的租地繼承稅。在不到幾個月的短短時間裡,這個小修道院竟收到了五十頭牛和家畜。社會的變化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顯現;立竿見影的影響有許多,但並不統一。西蒙・德科維諾認為,瘟疫對道德產生了有害的影響,「降低了全世界的品德」。另一方面,吉勒斯・利・穆伊西斯則認為,人們在公德方面有了提高,因為許多以前非法同居的人現在已結了婚(這是城鎮法令的結果),詛咒發誓和賭博等行為大為減少,以至於骰子製造者轉而去生產念誦主禱文的珠串。

結婚率毫無疑問是上升了,儘管不是為了愛情。有那麼多投機者利用孤兒來獲取豐厚的嫁妝,以至於西恩納的寡頭集團禁止在未徵得孤女的男性親屬同意的情況下娶她們為妻。在英格蘭,農夫皮爾斯悲歎,許多「自瘟疫以來」的夫婦結婚「只是出於對財物的貪婪之心,而有違自然的情感」;在他看來,其結果是「內疚和哀愁……嫉妒、悲傷和私下裡的吵鬧」——還有不生兒育女。在皮爾斯這個道德家看來,這樣的婚姻應該加以禁止。另一方面,讓・德韋內特卻說,瘟疫之後結婚的人們生下了許多雙胞胎,有時還有三胞胎,不孕不育的婦女寥寥無幾。也許他是在反過來反映一種迫切的需求,即相信自然會彌補損失,而事實上,在那之後,男人和女人以異乎尋常的數量立即進入了婚姻的殿堂。

不同於骰子變念珠,人們並未改善,儘管按照馬泰奧・維拉尼的說法,人們本應期待,經歷了上帝的憤怒之後,他們會成為「更好的人,謙卑,善良,信仰天主」。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忘記了過去,仿佛它從未發生過,讓自己過上了比以前更加混亂和可恥的生活」。貨架上堆滿了過量的商品,而顧客卻寥寥無幾,這導致了物價在一開始時的直線下降,倖存者們沉溺於放縱的消費狂歡之中。窮人搬進了空蕩蕩的房子,在床上睡覺,用銀器吃飯。農民獲得了無人認領的工具和牲畜,甚至還有榨酒機、煆爐或無主的磨坊,以及其他以前他們從未擁有過的財產。商業變得蕭條,但貨幣的數量供應充足,因為參與分配的人較以前要少。

人們的行為舉止變得更加不計後果和麻木不仁,就如一段充滿暴力和痛苦的時期過後通常會出現的那樣。這被歸咎於自底層青雲直上的暴發戶和新貴們。西恩納於一三四九年更新了其禁奢令,因為許多人在妄求高於其出身和職業所應有的地位。但是,整體說來,對稅收名冊的地方性研究表明,儘管人口也許已經減半,但其社會配比卻仍保持不變。

因為未留下遺囑的死亡、沒有繼承人的財產以及對土地和房屋有爭議的所有權,訴訟迅猛增加,卻因缺乏公證人而變得混亂不堪。有時是未經允許即住下來的人,有時是教會,佔據了人去樓空的地產。指定的監護人對孤兒實施的欺騙和勒索成了一種醜聞。在奧維多(Orvieto),大吵大鬧一再爆發;無家可歸、饑餓難耐的匪徒成群結隊地在鄉村遊蕩,搶劫城市中的每戶人家。人們因攜帶武器和破壞公物(尤其是破壞葡萄園)而被捕。公社不得不實施新的法規,懲辦某些搶劫並燒毀店主和工匠的經營場所的「無賴-魔鬼之子」,其懲治物件還有有所增加的賣淫活動。一三五○年三月十二日,公社提醒市民,若基督徒與猶太人在店裡發生性關係,將會受到重罰:涉案的婦女將被砍頭或活活燒死。

教育因神職人員的缺失而受到重創。據讓・德韋內特所說,在法國,「在住宅、別墅和城堡中都找不到能夠而且願意教男童學習語法的人」——這種狀況可能影響到了昂蓋朗七世的生活。為了填補空置的有俸聖職,教會成批地任命牧師,其中許多都是在瘟疫中失去了妻子和家庭的人,他們成群結隊地投身聖職,將之當作一個避難所。許多人幾乎沒什麼文化,「就像純粹的俗人一般」,他們也許識一點兒字,卻不明白文字的意思。坎特伯雷大主教於一三五○年宣稱,在瘟疫中倖存下來的牧師們開始「受到無饜足的貪婪的影響」,收取額外的費用,而無視人們的靈魂。

一個相反的趨勢是,教育受到對學識傳承之擔憂的刺激,導致了大學如雨後春筍般建立。廣為人知的是皇帝查理四世,一個飽讀詩書之人,他強烈地感覺到「寶貴的知識在世界各地的遼闊疆域上為瘟疫造成的奇高死亡率所扼殺的」原因。他在一三四八年的瘟疫之年建立了布拉格大學(University of Prague),並在接下來的五年時間裡,給五所其他大學——奧蘭吉(Orange)、佩魯賈、西恩納、帕維亞(Pavia)和盧卡——頒發了皇家認證。也是在這五年中,劍橋建立了三所新學院——三一學院(Trinity)、聖體學院(Corpus Christi)和克雷爾學院(Clare),儘管如對婚姻的熱愛那樣,對知識的熱愛並不總是行事的動機。聖體學院建立於一三五二年,因為為死者舉行彌撒儀式的費用在瘟疫之後劇增,劍橋的兩個行會決定成立一所學院,其身為神職人員的學者將被要求為行會的已故成員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