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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宿命型直覺」,我們很難接受非洲有可能趕上西方

基於「宿命型直覺」,我們很難接受非洲有可能趕上西方
Photo Credit: Depositphotos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在過去60年間,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國家大多告別殖民,獲得獨立,也穩定提升教育、供電、供水與衛生基礎建設,就像當年歐洲國家展現奇蹟那般。撒哈拉以南的50個非洲國家統統降低了兒童死亡率,比當年的瑞典速度更快。這怎麼不能稱為驚人進步?

文:漢斯.羅斯林(Hans Rosling)、奧拉.羅斯林(Ola Rosling)、安娜.羅朗德(Anna Rosling Rönnlund)

宿命型直覺

宿命型直覺認為固有特質決定了個人、國家、宗教或文化的命運。事情會是現在這樣,背後有無從擺脫的命定理由:事情向來如此,永遠不會改變。由於這種直覺,我們把第六章的錯誤概括或把第一章的二分化視為真實無誤,而且命中註定:不會改變,也無從改變。

宿命型直覺的演化來由顯而易見。在古代,人類所生存的環境絕少變動,明智的生存策略大概不是反覆重估事物,而是在了解事物的運作之後就假定不會再有變動。

另外一點也很容易理解。宣稱自己所屬族群有某個特定命運是一種很好用的做法,有助讓大家團結於一個大概永不改變的目標,還激發對其他群族的優越感。這對部落、國家和帝國取得力量十分重要。然而現在宿命型直覺會讓我們沒有妥善更新知識,看不見周遭社會的巨大變革。

社會與文化不是石頭一塊,不會改變也無從改變。社會與文化是會動的。西方社會與文化會動,非西方社會與文化也會動——通常動得遠遠更快。只是除了網路、智慧型手機與社群媒體等最快速的文化轉變之外,其他變動往往不夠快,所以未獲注意或報導。

宿命型直覺的一個常見例子就像愛丁堡那位男士,他認為非洲永遠無望,不可能趕上歐洲。另一個例子是認為「伊斯蘭世界」與「基督教世界」有根深柢固的差異。出於宿命型直覺,我們可能認為某個大洲、宗教、文化或國家將會(或必定)永不改變,原因出在他們抱持不變的傳統「價值觀」:這類說法一而再出現,如新瓶換舊酒。乍看似有分析依據,細究卻往往是出於直覺的偏誤。這類高傲說法經常只是出於讓感覺掩蓋事實。

真確問題十:

全球30歲的男性平均接受過十年的學校教育,而同齡的女性平均接受過幾年學校教育?

  • (A)九年
  • (B)六年
  • (C)三年

這本書讀到現在,我希望你已經發現最保險的做法就是選最正面的答案。全球30歲的女性平均在學校待過九年,只比男性少一年。

我的許多歐洲同胞抱持傲慢自信,自以為歐洲文化最為卓越,不僅高過非洲和亞洲文化,也高過美國的消費者文化。然而談到誤解,真不知誰消費得最多。26%的美國人選對答案,比利時和西班牙僅13%,芬蘭為10%,挪威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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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先覺出版

這問題是有關性別不平等,是現在斯堪地那維亞媒體成天在談的議題。我們不斷看到女性被殘酷施暴,暴行通常發生在世上的其他地方,至於阿富汗等國則有許許多多女孩失學,結果我們更加相信一個在斯堪地那維亞很流行的觀點,那就是全球其他地方在性別平等上並無進步——多數其他文化卡住了。

非洲能迎頭趕上

非常多人認為非洲註定永遠貧窮,但這似乎往往只是基於一種感覺。如果你想實事求是,就得知道下面這些事。

沒錯,平均來說,非洲落後其他各洲。現今非洲新生兒的平均壽命是65歲,遠比西歐少13歲。

然而,首先你知道平均值很容易造成誤導,非洲各國之間有巨大差異。並非所有非洲國家都落後其他國家。突尼西亞、阿爾及利亞、摩洛哥、利比亞和埃及等五個非洲大國的平均壽命高於全球平均的72歲,等於瑞典在1970年的水準。

這例子也許還無法說服那些認為非洲無望的人。他們可能會說這些都是位於北非海岸的阿拉伯國家,不是他們腦中的非洲。其實在我年輕的時候,外人無疑認為這些國家也逃不過非洲的宿命,等他們有了進步才當作例外。不過為了驗證,我們先把北非擺在一邊,把目光放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

在過去60年間,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國家大多告別殖民,獲得獨立,也穩定提升教育、供電、供水與衛生基礎建設,就像當年歐洲國家展現奇蹟那般。撒哈拉以南的50個非洲國家統統降低了兒童死亡率,比當年的瑞典速度更快。這怎麼不能稱為驚人進步?

原因也許在於情況雖然好上許多,但仍屬糟糕。如果你想看非洲的窮人,當然看得到。

然而瑞典在90年前也處於赤貧。在我年輕的時候,只不過50年前,中國、印度和南韓在大多數方面遠不如現今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而當時亞洲的命運似乎該像現在非洲的命運:「他們永遠無法餵飽40億人。」

如今非洲將近五億人過著赤貧的生活。如果他們註定赤貧,那麼他們必然有某種特質,不同於全球其他數十億人,包括非洲其他已經脫離赤貧的人。可是我不認為有這種特質。

我認為最晚才脫離赤貧的會是困於貧瘠土地與周遭衝突的極窮農人,現在約有兩億人,約為非洲赤貧人口的一半。他們無疑得面對異常艱困的未來,但不是因為有何根深柢固的文化,而是因為土壤與衝突。

然而我仍對這些世上最窮困無望的人抱持希望,因為無望的赤貧向來看似如此。在可怕的飢荒與衝突期間,中國、孟加拉和越南似乎永不可能脫離水深火熱,但如今你家衣櫃裡的多數衣服大概生產於這些國家。35年前的印度,如同現在的莫三比克。30年內,莫三比克非常可能改頭換面,像印度那樣晉升第二級國家,成為可靠的貿易夥伴。莫三比克在印度洋旁擁有長長的美麗海岸線,而印度洋將是全球貿易的中心,為什麼莫三比克不該繁榮興盛?

沒人能百分之百預測未來。我不是認為這註定發生,但我是可能性主義者,現有的事實讓我相信:這是可能的。

基於宿命型直覺,我們很難接受非洲有可能趕上西方。我們也許完全沒注意到非洲的進步,但就算注意到了,也只當作短暫好運的曇花一現,轉眼又會陷入命定的窮困與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