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傭「非傭」：是家人不是傭人，義守大學畢製電影《非傭》盼打破刻板印象

撰文、攝影／許若茵
照片提供／《非傭》劇組

義守大學電影與電視學系第四屆畢業影展「景框世界」推出許多優秀精彩的學生作品，內容多元涉及家庭、種族、外傭、孩童販賣、霸凌、思覺失調等，題材豐富，其中講述外傭議題的作品《非傭》入圍2018放視大賞及2018新北市學生影像新星獎，表現亮眼，電影在5月20日於高雄市MLD臺鋁影城舉行首映。

《非傭》講述一位從中國移居到香港的華人女性美芳（曹越飾），與前夫結婚並生下兒子天佑（陳睿陽飾），離婚後美芳有了新的伴侶鄭琛（林榮中飾），但美芳忙於工作、疏於照顧天佑，天佑在校又因為美芳是中國人身分，而遭到香港本地學生欺凌，母子間的關係傷痕累累；與此同時，天佑和家中新雇來的菲律賓外傭Lisa（黃琦妮飾）一開始相處並不順利，天佑甚至討厭Lisa，但兩人在彼此陪伴下，逐漸相互了解、攜手面對生活，關係越來越好，Lisa甚至成為天佑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人物⋯⋯

Photo Credit: 《非傭》劇組提供。

其實《非傭》改編自導演蘇家樂的親身經歷，蘇家樂來自香港，家中真的曾有一個叫Lisa的菲傭，他也曾離家出走和生父見面，也有許多同母異父的兄弟姊妹，整部影片劇情跟他過去的故事差異不大，只是在部分橋段加入改編後的戲劇元素，例如媽媽是新移民這個身分、以及故事的結局走向等等。

在過去，偏見最主要不是在蘇家樂和外傭間產生，因為相信在每一個家庭中，小孩子都不會有偏見這種複雜的想法，追本溯源，還是父母的觀念影響著整個家庭。蘇家樂回憶，他記得當時父母對菲傭一點都不客氣，粗聲粗氣地呼喚她去做千萬種事情，甚至知道他比較黏菲傭，父母便在各處事情都刻意刁難她，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現在回想起來實在痛心。

然而現實往往不完美，要做到化解這種偏見，只能從每一代的想法慢慢去改善。正因為本身看過外傭被不平等對待，且這情況在全球仍持續在發生，蘇家樂也希望藉由拍攝《非傭》這部作品，能喚起社會大眾對於外傭的重視，也一併檢視大陸人與香港人之間存在的隔閡。

Photo Credit: 《非傭》劇組提供。

「她們不是傭人，她們也是幫助家庭的一份子。」

初見片名《非傭》兩字，可以發現片名上的「非」不是一般我們所認知菲律賓的「菲」，這也隱含了「非傭」想表達的價值──這群以外傭身份在社會基層默默服務的異國人士，不只來自菲律賓，包含越南、印尼⋯⋯等國，我們不該將她們視為地位低下的傭人，期望社會能將她們視為幫助家庭的一份子，消弭那些歧視與不平等。蘇家樂也期待，當他未來把作品調整到最完美時，能夠親自與當年那位家中的Lisa分享作品。

「港台影視環境差異大，拍攝之旅複雜又艱苦。」

《非傭》在拍攝時遠赴香港取景，然而過程並不順遂，劇組的部分成員雖然是香港人，但都沒有在香港拍攝的經驗，所以無論是在居住或是移動上都遇上非常多的困難，加上語言隔閡、文化差異、對當地飲食、交通不熟悉與不適應、物價差距、人口密集程度⋯⋯更衍生千百種問題，都讓這趟拍攝之旅變得複雜又艱辛，拍攝初期劇組常會不知所措，但大家也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集思廣益想出解決方案，有分歧就一定會做討論達成共識，整個拍攝就這樣慢慢一步一步撐下去。

其中，劇組在拍攝期間即便有向政府機關申請場地，但還是被當地的小販驅趕、口出惡言，甚至向劇組索取保護費，這也讓同學們感受到香港與台灣影視環境的巨大差異。

「曾在你我身邊的她們，都有可能是Lisa。」

在香港時，《非傭》劇組曾走上街頭尋找演員，這部分其實是劇組臨時起意的，當時劇組正在進行街頭第一次場勘，因為遲遲找不到適合飾演Lisa的人選，剛好正逢香港假日，旺角、中環各地湧出數以千計的外籍幫傭，只有這天她們能出來街上和朋友相聚、跳舞唱歌、甚至辦活動。所以劇組就隨地撿了紙箱，並寫下要尋找來自菲律賓的女演員：「We are looking for an actress from Philippine, target age 30」。

或許原先只是個玩笑，但漸漸許多菲律賓女性開始注意到紙箱上訊息，當劇組一跟她們用英文溝通起來，她們也非常的熱絡地聚集在一起，也出現不少有興趣想演戲的人，但礙於香港法規，外傭不能任意兼職其他工作，因此劇組便打消繼續從街頭尋找的念頭，但之後也有請這些在街頭認識的菲律賓女傭們擔任臨演，也發現「菲律賓人其實非常熱情，只是礙於語言關係，才會感覺她們在街頭卻不太理人。」

Photo Credit: 《非傭》劇組提供。

「菲籍臺灣媳婦黃琦妮　演技自然令人驚豔」

起初，劇組先在網路上的素人演員社團發布徵選消息，之後統籌製片鄭毓萱與導演蘇家樂兩人飛去香港一趟進行演員徵選，但Lisa與美芳這兩個關鍵的女性角色，卻一直沒找到合適人選。

在香港一無所穫之後，兩人只能先回臺灣繼續用網路尋找，後來透過一段試鏡影片，劇組看上由中國籍女演員曹越飾演劇中母親「美芳」一角，曹越不僅是位美麗的中國小姐，也是位實力派演員，不管長相或演技都相當符合腳色需求，私底下也常拿著劇本鑽研練習、非常認真，對待工作人員也很親切和善。

最重要的靈魂人物菲傭「Lisa」一角，則藉由劇組朋友之前拍片認識的一個菲律賓籍臨演，再輾轉介紹到嫁來台灣十多年的菲籍新住民黃琦妮（Gen Huang），前後大概花了兩個多月才敲定由黃琦妮飾演Lisa，過程相當不易。

黃琦妮是新住民組織「菲臺之音」（Phil-Tai the Voice）的創辦人，對於慈善活動以及翻轉刻板印象不遺餘力，本次飾演Lisa的黃琦妮演技自然真誠、非常動人，對於能參與拍攝，她表示很開心，笑說還因此結交了一群香港的弟弟妹妹們，她希望大家可以看見這部影片拍攝的不易，也祝福劇組在未來可以改變世界、幫助別人，也期許以後菲國經濟情況改善，再也不會有菲律賓人飛到國外當幫傭遭受歧視。

Photo Credit: 《非傭》劇組提供。

「也許在那個未來，移工的壞新聞也會自然消失。」

在社會新聞中，我們不乏看見許多關於移工的負面新聞，不論是雇主、仲介對於移工的剝削、虐待，另一方面，也會聽見移工偷竊、鬧事等訊息，《非傭》劇組同學們認為，這些新聞無形中會造成社會的對立，畢竟一個事件常常都有兩面，不能一概而論。

「大中華地區對於外籍移工這一塊，的確還有很大改善空間，不管是政府對保護移工權利的立法和執法力度的不足，還是我們大眾看她們的眼光和態度（文化差異加上階級觀念），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去發展。」《非傭》劇組同學也期待在未來會有平等、互相尊重的一天，也許在那個未來，移工的壞新聞也會自然而然的消失。

「感動之餘不忘思考，關注影響身邊的人。」

經歷拍攝過程中的風風雨雨，劇組同學們最大的體悟就是要思考，無論大家的情緒有多差或再疲累，都沒有放棄思考，因為在拍片的過程中，劇組不只面對劇本，可能要面對組員，也要面對外面的人。

「所以同時你要思考，思考到底別人想要的是什麼，要在每一刻都想出雙贏的方案，而不能只想著自己。」

劇組希望觀眾看完《非傭》後，在感動之餘也能一起思考，慢慢去關注生活中原來有一群外籍女性正默默付出，甚至很多人在承受不公平的待遇，哪怕只是一點點，都希望觀眾能從《非傭》中有所收穫。

• 《非傭 Maid Lisa》粉絲專頁
• 《非傭 Maid Lisa》電影預告片

本文獲移人授權刊登，原文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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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吳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