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慕克︰「足球總是快於言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帕慕克指「足球總是快於言詞」的含義,是足球被用作為宣揚意識形態、民族主義的工具,它傳遞訊息的速度甚而比慷慨激昂的演說或洋洋萬字的論述更快。
文︰吳能鳴
四年一度的世界盃又再來臨,俄國的土地除了是球員們競逐足球界最高榮譽的舞台,也是各國國家足球文化交流的平台,平日要閱讀大量參考資料或親身經歷才能理解的各國文化,用上短短一個月就能夠濃縮地在球場上呈現給世界各地的球迷眼前。故此,足球場也是訊息傳遞的平台,宣傳訊息、流行文化以至民族主義與意識形態都能夠透過十一位球員加上一個皮球傳遞。
難怪有人讚美會世界盃為人類文明最偉大的發明,也不難理解何以本篇文章的主人翁、來自土耳其的200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罕.帕慕克(Orhan Pamuk)就曾經在一個訪問中所言︰「足球總是快於言詞。(Football is Faster than Words)」
首位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土耳其作家
帕慕克出身自伊斯坦堡的上流社會,自幼家人就給予最好的教育,在中學時期,帕慕克入讀的是伊斯坦堡最享負盛名的羅伯特學院(Robert College),畢業後修讀的也是土耳其聲譽最高的伊斯坦堡理工大學,但帕慕克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對父母之命言聽計從的乖孩子,他在大學建築系修讀只是短短三年便申請退學,正式開始其寫作生涯。帕慕克最終向世界證明他的任性決定選擇正確,出道之初其寫作風格已經吸引文壇注意,甚至有人會以他的風格與文壇名家如湯瑪斯·曼(Thomas Mann)比較。
在1998年出版的著作《我的名字叫紅》奠定了帕慕克日後文壇的成就,本書的故事圍繞著發生細密畫畫家(筆按︰細密畫是波斯傳統技藝)的兇殺案作為主軸,但這部作品並不是一部偵探小說,而更像一部文化評論的小說,故事中的人物只是「載體」,細密畫只是代表波斯文化的「圖騰」,實際上書中討論的是傳統技藝與創新風格、本土與外來文化的衝突與融合。帕慕克的寫作成就最終在2006年受世界的肯定,他在當年奪得諾貝爾文學獎,也是土耳其的第一人。

2008年土耳其在外國賽以第二名晉級,成功入圍歐洲國家杯決賽週,在比賽進行前夕,德國新聞雜誌《明鏡》(Der Spiegel)請來帕慕克進行訪問,帕慕克在訪問中大談自小的足球經歷與體驗。伊斯坦堡出身的球迷所支持的球隊無疑是費倫巴治(Fenerbahce S.K. )、比錫達斯(Besiktas J.K.)、加拉塔沙雷(Galatasaray S.K.)三支國內豪門其中一支,而帕慕克所支持的是前者、有「黃色金絲雀」暱稱的費倫巴治,被問到原因的時候帕慕克坦言沒有特別原因,尤如人們對宗教的狂熱一樣。
生活在電視轉播並未流行的年代,電台廣播是人們接觸足球的主要途徑,帕慕克也在訪問中談到電台廣播對於認識足球與創作的重要性,他談到電台廣播足球比賽教曉他一邊仔細聆聽一邊在腦海中想象的技巧,當然,電台旁述雖然要透過眼前所見的事物以語言來描述,所以必然有滯後,亦即是帕慕克所言︰「足球總是快於言詞」。
製造民族主義的機器
帕慕克所談及的「足球總是快於言詞」,不單指足球這項以視覺欣賞為主的運動項目難以用言詞所能即時表達,而是有更深層的含義。衛道之士往往認為足球與政治可以徹底分割,但這個想法未免太理想。帕慕克在訪問中分享對於土耳其足球近況的理解,他指出葡萄牙的獨裁者安東尼奧.薩拉查(Antonio Salazar)以足球作為控制國家的工具,透過足球賽事麻醉國民、分散國民對社會矛盾的注意力,維持國家穩定,而土耳其的情況卻不同於葡萄牙,他認為︰
「足球在土耳其並不是麻醉國民的鴉片,而是製造民族主義、仇外思想與威權主義的機械。」(Here football is no opium, but rather a machine to produce nationalism, xenophobia and authoritarian thinking. )
帕慕克也特別談到土耳其國家隊在2006年世界盃附加賽落敗後與瑞士發生的衝突(筆按︰當時雙方總比數打成4:4平手,瑞士以作客入球優惠晉級,賽後土耳其與瑞士球員在更衣室通道打鬥,最終有多人被罰停賽),國內媒體當時以大量偏坦、陰媒論的報導去掩飾土耳其球員不合理的行為,感概土耳其足球已淪為為民族主義服務,不是為國家服務。
故此,帕慕克在前文所述「足球總是快於言詞」的含義是指足球被用作為宣揚意識形態、民族主義的工具,它傳遞訊息的速度甚而比慷慨激昂的演說或洋洋萬字的論述更快、更有感染力。事實上,足球作為一個宣揚意識形態與民族主義工具在歷史上亦不乏事例︰西班牙球隊(或者更應該稱為巴斯克球隊)畢爾包(Athletic Bilbao)採用以巴斯克血統球員為主的政策,固然是宣揚巴斯克民族主義思想的代表;克羅地亞球星波班(Zvonimir Boban)的飛踢也成為克羅地亞民族主義與獨立運動的象徵。

要以足球宣揚民族主義,其實也不必要有如畢爾包與波班般獨特或極端的例子才能成事,簡單與一場國際賽的勝負,甚至是敵對國家的表現,只要有心人加以利用,就能達至宣揚民族主義的效果,看看《北京晚報》就日本擊敗哥倫比亞的評論報導就略知一二(筆按︰恥笑國足又是推動所謂「香港民族主義」的動力之一)。
生活在土耳其這個民族主義盛行的國家,帕慕克「激進」的言論——在《明鏡》的訪問中他更直指當時的土耳其國家隊主帥泰廉(Fatih Terim)為極端民族主義者——與其同情亞美尼亞和庫爾德族的立場在國內並不討好,在2005年帕慕克就曾經因為公開指控過去土耳其政權對亞美尼亞和庫爾德族人的屠殺,而被有關當局以「中傷土耳其民族」而被刑事調查,最後事件在國際壓力下得以平息(筆按︰巧合地《文人墨客的足球世界》系列介紹過的兩位作家馬奎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與略薩(Mario Vargas Llosa)也有發起聯署支持帕慕克)。
速度與深度
當風水成為我們的語言——跟著風水名師的腳步,重訪全球知名景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無論古今中外,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天⼈地合⼀理念,觀察當地的環境與氣候、為了服務使⽤者的需求⽽建設。
江名萱老師深入研究風水的契機,可以說是因為旅行所帶來的啟發——在旅行至北京故宮的時候,對於整個建築群落的方位、形狀、位置等都遵循著青囊經的原理所設計,有著強烈的感觸。
因此,原本就熱愛旅行的江老師,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走訪世界,考察各地的建築物。他發現,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當地的環境與氣候、使用者的需求而建設,和江老師順應自然的風水概念不謀而合。例如巴黎的聖母院、印度的泰姬瑪哈陵等建築,都能在天人合一的設計下,達到一種平衡、和諧的效果,並且更好地利用自然的能量。
與天對話:巴黎聖母院
「建築物的存在,是要為裡面的人所服務。所以,所謂好的建築風水,其實是應天、應地、應時、應人制宜。」因此,雖然我們可以看到聖母院中央的玫瑰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風水符號,代表光明、能量和生命力;聖母院的塔尖,也象徵著穩定、領導力,以及上達天聽的請求。但更重要的是,屬於宗教建築物的聖母院,為所有信仰著神的人們,所帶來的莊嚴、平靜感受。「聖母院營造出非常強烈的和諧的氛圍,你可以想見當時的設計師,在設計這個建築物及其所創造出來的空間時,所有的考量都是為了讓人的內在可以安靜下來、與天/神對話。」江老師指出。

巴黎聖母院建築風格是哥德式建築,它的建造開始於1163年,耗時超過200年。教堂的尖頂屋頂,不只是融合了各種藝術風格的幾何美學,更代表著天地宇宙之間的聯繫。這種尖頂建築形式,在古代被視為智慧和神聖,有向上流動的能量。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連接聚集天地宇宙之間,讓整個建築物更加神聖,充滿生氣和活力,並為⼈們帶來好運和幸福。
在古代文化的哲學中,太陽代表著宇宙和自然界的秩序、生命和創造⼒、上帝神性力量等等。所以在建築的設計和規劃中,必須要考慮季節的變化,和太陽的位置,以確保光線在建築空間中,可以達到最佳的利用。聖母院的三扇玫瑰花窗,被認為是世界上 最美麗的玻璃藝術品之⼀,當你走進聖母院中,透過玫瑰花窗所照進來的彩色光芒,加上吟誦詩歌的聲音,還有焚燒香料所產生的煙霧,體現了像是引導人們的心靈,通往宇宙智慧神性的力量,彷彿可以治癒和平衡我們的身心。
「整體而言,巴黎聖母院的每一項設計、每一處細節,都讓人感到非常平靜。」江老師又補充道:「這就是好的風水,所帶來的能量。」
深埋於地的愛:泰姬瑪哈陵
談完了聖母院,江老師又繼續分享她在泰姬瑪哈陵的經歷。「如果聖母院是一棟與天對話的建築,那麼泰姬瑪哈陵想要傳達的,則是一份深埋於地的愛。」位於印度的泰姬瑪哈陵,不只是印度文化的代表性建築,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泰姬瑪哈陵始建於1632年,耗時約22年完工,在建築風格上,它結合了印度傳統建築和伊斯蘭建築的元素,以白色大理石為主要建材,建築外牆有細密的浮雕和嵌花紋飾,表現了印度文化的細膩和精緻。在陽光照耀下,白色大理石的建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浪漫、華麗的氣息,「但是當你走進泰姬瑪哈陵之後,除了感受到它的莊嚴、神聖之外,還有一份濃烈的愛情。」江老師說道。
蒙兀兒帝國的第五代皇帝沙賈汗,和他的妻子慕塔芝.瑪哈王后深深相愛,即使沙賈汗要前往戰爭的最前線,慕塔芝也會相伴在旁,兩人感情十分深厚。但令人惋惜的是,慕塔芝在1631 年的征戰途中難產而亡,沙賈汗在悲痛之餘,承諾為她建造天上人間、無與倫比的美麗陵墓——泰姬瑪哈陵。

這座象徵沙賈汗畢生激情和財富的美麗紀念物,每年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國內外遊客前來參觀,感受這份愛情的真切。「剛才講到聖母院有尖塔,我們可以注意到,泰姬瑪哈陵的屋頂也是尖頂,同樣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皇帝沙賈汗希望透過泰姬瑪哈陵向上連接,跟他⼼愛的瑪哈王后能夠永恆緊密在⼀起。」泰姬瑪哈陵在風水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利用水池來達到陰陽平衡的作用。「水是陰性的象徵,而白色大理石所建造的陵墓則是陽性,因此,水池的存在可以平衡建築物和自然環境之間的陰陽能量,創造出和諧的能量和氛圍。」除此之外,江老師也認為在像印度這樣炎熱的地區,利用水池的清涼氣息,撫平人們的情緒、創造安定氛圍,進而幫助人們減輕壓力、放鬆身心。因此泰姬瑪哈陵也是一個「應天、應地、應時、應人而制宜」而建成的建築典範。
傳世六百年之作:北京紫禁城
紫禁城是中國古代明、清兩朝24位皇帝的居所,建於明成祖永樂4年(1406),於永樂20年(1420)完工。占地面積72萬平方公尺,建築面積約15萬平方公尺,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宮殿型建築,整個建築群給人威嚴而神聖的感覺,是皇權的象徵。雖然紫禁城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但依然保持著它的輝煌和美麗,其中風水的佈局,是紫禁城能屹立不搖至今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年永樂皇帝在建造紫禁城的時候,他要求紫禁城建築佈局形狀和方法,都要符合風水學中的宇宙觀,以及天地人萬物合一的理論。因此,紫禁城的主要建築,都建在南北的中軸線上,這代表著能夠吸收天地間的能量,東西方向的建築物較少,是為了可以利用南北向的通風和自然循環,達到環境的舒適感。
以紫禁城太和殿的設計為例,這個皇帝接近朝臣的宮殿,不僅考慮到太陽的位置、建築物的形狀、360度的方位等等,還有周遭的水源、水流、風向、陽光以及山水環境、生活機能等多個面向。例如太和殿的正門面向南方,就是為了要確保日照充足,可以為太和殿帶來更多的光線和暖氣。而在正午時分,陽光會直射在皇帝的龍椅上,讓這裡充分地接收滿滿的太陽能量。
青囊經中提到:「明地德,立人際,因變化,原始終,此謂之化成。」紫禁城風水設計,是創造出一個巨大的立體空間,裡面有陰陽、南北、前後、東西、左右、內外、動靜、虛實,是因為建築師/設計師能夠將這些元素完美的連結起來,因此成就了永垂不朽的紫禁城。而整個紫禁城的建築群,也因為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高超的的藝術美感。
「如果我們回到600年前,紫禁城建造之初,想必是永樂皇帝將想法、理念,與設計者溝通之後,所誕生的結果。他們當初的偉大理想是什麼?風水方法又是什麼?在整個建造的過程中,永樂皇帝和設計者之間的信任也是非常的重要。作為皇帝,永樂皇帝必須展現領導者的遠見和決策力,但又必須給予設計者充分的自由和支持。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華和創造力。如此一來,才能共同完成這件舉世無雙的建築作品。」江老師補充道。
「風水的學問,是全世界共通的,我們東方有陰陽五行術數之源的《河圖洛書》,西方也有由四元素和以太所對應而形成的梅塔特隆立方體。」建築設計最精彩、也是最核心的表現,就在於它如何讓人心的空間、建築的空間、自然的空間、宇宙的空間,互相連結滲透,能量循環不已。對江老師來說,無論古今中外,這些能夠矗立千百年之久的建築物,都是能順應著自然的脈動、四季的變化,讓建築引導著宇宙、自然的能量,為身在其中的使用者所服務,同時創造出最適合使用者的安適環境,使用者自然能夠感到心神平靜,從而展現宏大的精神面貌。江老師也相信,風水的千年智慧,是值得我們現代人細細研究、推廣的一門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