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Credit：AP/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路上車輛減少，西貢長年為人詬病的塞車問題不藥而癒，來回熟悉的街道不再耗時，卻也浮現詭異的感覺：機車沒有絕跡，數量也不少，但街道兩旁的商店卻大門深鎖，不再點上燈光。
樓下傳出相互道別的聲音。我從窗戶窺看，穿著隔壁餐廳制服的員工，三三兩兩走出。餐廳門口高聳的木門關起，響起我時常在早上聽到的那聲「喀啦」。招牌的燈暗下，讓夜色自然降臨。外頭正是傍晚5點多的昏暗。
這是住在這裡一年多，第一次看到的景象。那間餐廳專賣啤酒，每天營業至晚間11點，全年無休。想到啤酒，自然而然聯想到夜晚。傍晚5點，華燈初上，正是迎接客人走進餐廳的時刻。而今因應武漢肺炎疫情的政策，不得不暫停營業。
自今年1月16日出現了第一例患者，越南就隱隱不安騷動著，進入3月份更甚。許多國家的疫情也在此時白熱化，確診數和死亡人數失控攀升。越南病例數的增加雖然相對穩定，仍在3月21日突破百例關卡。各項政策也隨之發布：禁止稻米出口、入境者集中隔離等。但這些國家的防疫政策，對2月份就返回越南的我來說，未造成重大影響。然而，病毒的幽影沒有輕易離開，隨著境內確診數上升，確診者居住的某巷子、某大樓、某區域皆封鎖，維持只進不出的情形，零星但確實地，在西貢（胡志明市）內四處發生。政府宣布下一波政策之前，流言四起，引發民眾恐慌。和許多國家一樣，人潮湧入超市囤積糧食、衛生紙等生活用品。一邊心想，密閉空間內萬頭鑽動，沒有安全距離，啟不是更容易爆發群聚感染？但前途未明，我仍矛盾地戴緊口罩、衝進超市，從架上抓了米、泡麵和零食，將家中食品櫃塞得滿滿的。
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可以想見的是更高強度的「保持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ing）。3月開始，一項一項漸進的政策，如公車暫停部分路線、計程車暫停運作等，都教人猜測是否為「封城」鋪路。當時我還和朋友們開玩笑，從現在開始，秉持「及時行動」的態度。想做什麼、想吃什麼，在安全的前提下，不要猶豫。一旦封城，就得關在家裡吃自己，說不定連外送都叫不到。那段期間，如果度過平安無事的一天，下班過後，近似慶祝的意味，我會到住處附近的公園運動。本意是增強抵抗力，另外是稍稍減緩返回越南後，幾乎都待在家的鬱悶心情。不過我發現，不僅僅是我這麼想，就連當地人也是，導致公園裡多了不少生面孔。
秉持著「及時行動」的原則過生活，政策仍一步一步限縮人民的自由。3月22日剛剪完頭髮，3月24日就看到美容美髮業得暫停營業的消息。3月31日，眾所矚目下，越南政府宣布自4月1日至4月15日實施「社會隔離」，要求人民非必要別外出；人與人之間保持安全距離，並配戴口罩；禁止2人以上群聚；除了超市、食品店、藥局外，非必要的商店暫停營業；餐廳僅能透過外送APP訂餐等。營造出即使出門，也不知道要去哪吃喝玩樂的半封城窘境。由於沒有全面停班，僅鼓勵在家上班，因應產業性質我仍照常騎機車去公司。路上車輛減少，西貢長年為人詬病的塞車問題不藥而癒，來回熟悉的街道不再耗時，卻也浮現詭異的感覺：機車沒有絕跡，數量也不少，但街道兩旁的商店卻大門深鎖，不再點上燈光。昔日的鬧區，今日猶如深夜12點的冷清景象，好似穿梭於鬼城。公園也在門口、遊樂設施周圍拉起封鎖線，禁止進入，違者罰款。
4月15日政府再次宣布，胡志明市延長「社會隔離」至4月22日，之後觀察情形，再決定是否結束。
「喵～嗚～」
隔壁那間關閉數十日的餐廳，一隻野貓坐在安靜的屋頂上，大膽地呼喚同伴。公園的封鎖線再也抵擋不住苦悶的人們。打從「社會隔離」期間，就有不少人無視禁令闖入公園，即使公安開罰也嚇阻不了。索性在「社會隔離」延長期間拆除封鎖線，順道將遊樂設施拆倒在地。
「社會隔離」若結束，接下來呢？從確診數不滿3百人來看，越南的抗疫成果有目共睹，且有傲人的零死亡紀錄。但沒有疫苗真正解決這波疫情，接下來的挑戰，即是全球化下無人能閃避的經濟危機。大門深鎖的商店，有多少能夠再次開啟？只待解禁後一一盤點。希望越南人樂天的性格，不會因此墜入苦悶的深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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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象元
核稿編輯：杜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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