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家豪@火苗文學工作室

某天在書店裡看到《尋找聲音》的書名，心裡好奇，只因「聲音」這東西本是很難用文字描述的，於是拿上手翻閱，發現書名所指的「聲音」並不純粹是人的話語或物件造成的聲響，而是具有更多元的內涵。

《尋找聲音》全書輯錄三組故事：一、以現代漢語書寫的「我們家的女巫」；二、以粵語書寫的「閒話家常香港人」；三、以古典白話敘事的故事新編——「佳人．傾國．新編」。單以敘事語言由三種聲道而言，書中蘊藏的「聲音」元素可謂多元得很。

網絡上已有全書各組故事的基本介紹，故在此不再詳述。孔慧怡於自序中提到每篇作者有其獨特的聲音，而她要找的是「恰如其份」的聲音。何謂「恰如其份」？大概是因應敘事或故事的需要，以恰當的語言書寫，就上述的故事分組安排，不難理解作者所指的「恰如其份」是甚麼意思。然而，在閱讀的過程中，全書所指，所尋找的「聲音」真的僅指書寫的語言嗎？

從字典中翻查「聲音」（voice），還可以指意見、觀點、發言權，而尋找之意，即在尋找一些沒有或失去了的東西，因此「尋找聲音」也可以是尋找（原本沒有或失去了的）發言權。而孔慧怡的自序提到書中其中兩組故事屬於「現代女性故事」和「女性主義故事新編」，顧名思義，故事蘊藏了豐富的女性聲音。尤其是後者，為一些古代經典故事中女性欠缺了關於自己人生的話語權「恰如其份」地找回來，使整個故事煥然一新，將一些原本皆以男性觀點所撰寫的女性命運，衍生了「如果是女性，同樣的故事就會這樣去寫」的聲音。

孔慧怡將佔全書篇幅最多的故事新編名為「佳人．傾國．新編」，雖說所改編的都離不開才子佳人的故事，但從各自獨立，卻依稀帶點共同特徵的故事而言，更有一點兒進行「女聲補完」的意味。這些故事的女主人公往往比傳統故事多了自主的機會。

說〈昭君出塞〉，本是漢元帝選宮女賜婚予單于呼韓耶，換成昭君自薦說：「別人怕塞外蒼涼，我卻願意看大漠上日落日山。」出塞變成一個離開宮廷的樊籠，投奔自由的舉動，她接著道：「昭君應召和親，起碼出於自願，也見過單于畫圖；相比起來，幾百秀女忽然配婚，前途可不在自己掌中。昭君今天不應召，誰能保三年五載後不落入配婚的行列？」自己婚姻自己選，使「出塞」的舉動添上了恰似《玩偶之家》的「娜拉出走」的自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