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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曼德拉從廢墟中重建國家,很難想像今天的南非會是什麼樣子

2019/06/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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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選25年、出生近101年之後,曼德拉被人們視為政治領袖、解放者、偶像,甚至聖人。不過,在這些角色之外,他也是位手腕高明的政治人物,擅長建立聯盟,同時也是位迷人的可敬對手。

文:Mark Suzman(比爾和梅林達・蓋茨基金會〔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首席策略官兼全球政策與宣傳總裁)
譯:王國仲

25年前,南非在種族隔離結束後舉行了第一次真正自由的選舉。非洲民族議會(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ANC)以壓倒性優勢獲勝,領導人曼德拉(Nelson Mandela)成為新任總統,開始將南非重新團結在一起。隨著南非完成第六次民主選舉,曼德拉留下的眾多遺產值得回顧。

1994年時,我是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的一位年輕記者,負責極左派政黨——泛非主義者大會(Pan Africanist Congress,PAC)領導人克拉倫斯・馬克維圖(Clarence Makwetu)的報導。他對族群和解毫無興趣。種族隔離期間,PAC武裝分子的口號是「一個居民,一顆子彈」,成員們更呼籲「將白人全部推落海中。」

因為沒有對黑人選民進行可靠的民意調查,所以有些人預測馬克維圖與PAC能取得高達四分之一的選票。不少人擔心投票結果可能引發暴力衝突,當時情況似乎就是如此。

在馬克維圖在前往投票的同一天早上,一名心懷不滿的白人極端主義者在約翰內斯堡機場引爆一枚炸彈。當時前南斯拉夫內戰仍如火如荼;盧安達大屠殺也剛爆發沒多久,國際媒體紛紛湧入,準備報導他們預期會發生的另一個殘酷故事:極端分子(無論是黑人或白人)所挑起的南非內戰。

當然,悲劇沒有發生。在獲釋僅僅四年後,曼德拉(他因密謀推翻國家政權入監服刑27年)席捲超過60%選票,馬克維圖與PAC僅獲得不到1%。這些結果得來不易,不像表面上這麼輕鬆。

當塵埃落定,歷史演進看起來彷彿命中注定。如果曼德拉沒有從廢墟與混亂中重建南非、奠定一個統一國家的基礎,我們很難想像今天的南非會是什麼樣子。但1994年時,南非是緊張局勢與分裂的代名詞,許多問題似乎無法解決。

事實上,在投票前幾周,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Henry Kissinger)曾領導一支全球政要團隊,試圖調解許多政黨與廣受祖魯族黑人支持的因卡塔自由黨(Inkatha Freedom Party,IFP)之間的歧見(因卡塔自由黨宣稱要杯葛選舉)。季辛吉幾乎沒離開酒店房間幾次,就宣布取消調解計畫。他表示:「調解並沒有失敗,因為它從未開始。」

當時,失敗似乎無可避免。要不是曼德拉在大選前幾天成功說服因卡塔自由黨放棄杯葛,或許選舉真的會失敗。這對他的勝選至關重要,也是南非的重大進步之一。

在當選25年、出生近101年之後,曼德拉被人們視為政治領袖、解放者、偶像,甚至聖人。不過,在這些角色之外,他也是位手腕高明的政治人物,擅長建立聯盟,同時也是位迷人的可敬對手。

多年後,我看著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的傳記片《林肯》(Lincoln,2012年上映),片中形容美國第16任總統是「政治動物」。林肯有重要且崇高的使命:廢除美國憲法中的奴隸制度,同時他也願意以狡猾,甚至詭詐的方式實現目標。電影結束、秀出工作人員名單時,我想著:「曼德拉也是如此。」

像林肯一樣,曼德拉認為人們並不總向歷史屈服。人類有可能改變歷史,他親自證明了這點。

比起聖人、偶像,我更希望記住這樣的曼德拉。畢竟,如果得靠聖人,才能解決種族隔離這類棘手的問題,那麼我們這些凡人還能指望什麼呢?不過,若一個奮鬥者、騙子、迷人而堅定的樂觀主義者能夠成功,那任何人都有機會創造更美好的世界。

這種想法一直是我職業生涯的動力。在曼德拉於1999年辭去總統職位後不久,我(當時是華盛頓特區的一名記者)在《金融時報》發表文章,點出自己對聯合國組織僵化的看法。它引起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 Development Programme)新任負責人的注意,他同意組織需要改變,希望我提供協助。

接下這份工作時,我不確定自己會在聯合國待多久(之前記者的工作我只請了一年假)。18年過去,我還在國際發展領域中服務,目前任職於比爾與美琳達・蓋茲基金會(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回想起來,曼德拉真的影響我甚深:「貧窮不是天生的。如同奴隸制度或種族隔離,它可以透過人類行為來克服和消除。」他是這麼說的。

過去20年中,他的理念正逐漸實現——由於亞洲經濟快速發展,全球貧窮率下降了四分之三。在非洲,雖然發展還不算平衡,但部分國家——如衣索比亞、坦尚尼亞、迦納和盧安達——的貧窮率下降了三分之二以上。嬰兒與兒童死亡率降低以及教育的改善甚至更為顯著。

至於南非,它仍然在與種族隔離的陰影奮戰。黑人中產階級的崛起還不足以抵消收入、教育和健康方面持續存在的種族差異。儘管如此,幾乎每一項指標的表現都比25年前好。最新證據是剛結束的選舉:無論結果如何,混亂和暴動都不會再發生。

曼德拉是對的:痛苦可以由人類行為克服。即使只有一個人,你也可以改變歷史。

© Project Syndicate,2019.—How Nelson Mandela Ben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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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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