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USANNA SCHROBSDORFF
譯：許睿洋

面對資訊與輿論的操弄，世上應該沒有人比擔心自己襁褓中孩子的母親還要脆弱。對於是否公正而友善地對待自己的孩子，可是深深地使每位母親掛心。然而問題是，處於一個行銷與激進主義相互激盪的時代，生活中總是充斥著關於「什麼才是最好」的辯論，我們時常因而感到不知所措。

因此，當《紐約時報》於7月8日報導，川普當局於今年（2018年）春天的世界衛生大會（World Health Assembly, WHA）上，試圖以刪除部分文字的方式來淡化一項「保護、促進與支持母乳哺育」的決議案時，引起群眾譁然便不令人意外。儘管刪掉該決議相關措辭的努力並未成功，但對那些溫和措辭與限制製造商向母親宣傳「母乳代用品」表示強烈反對，也讓美國代表團背上「以嬰幼兒的健康來討好配方奶廠商」的罪名。

如同我們在墮胎、整形或孕期營養的辯論中所見，每個人對女性身體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有意見──即使他們有些人根本就不是女性。而對於全球價值450億美元的嬰幼兒配方奶事業而言更是如此。

與此可觀收益對立的，則是許多健康倡導者。他們花了數十年時間在各地進行抗爭，希望增加母乳哺育比率，並減少易誤導消費者的配方奶行銷手法，特別是在那些難以取得乾淨水源的地方，因為沖泡粉狀配方甚至會對生命造成威脅。專家提出許多鐵錚錚的證據指出，良好的嬰幼兒照料將帶來健康益處，包含罹患氣喘、肥胖、第二型糖尿病、嬰兒猝死症（sudden infant death syndrome, SIDS）、耳朵與呼吸道感染等疾病機率的降低，而這在所有國家皆適用。

儘管具有上述種種正面的資訊，但美國在母乳哺育率（美國兒科學會建議嬰兒6個月大時仍要持續以母乳餵養，但僅有一半的美國女性是如此）和用以提升母乳餵養的政策上（如帶薪產假），仍持續落後於多數高收入國家。川普當局當前的行為，某種程度呼應了1981年，面對禁止配方奶製造商向新手媽媽贈送自家產品，並針對其過於激進的行銷手法進行限制的規定，當時美國是118個國家中唯一投下反對票的國家；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專家認為，這樣的行銷手法可能會大幅增加初生嬰兒在發展中國家的死亡率、營養不良與腹瀉等症狀。

川普在他的回應中指出，他的團隊並不是反對哺育母乳，但支持給婦女更多選擇──這是川普巧妙借用左派論調的典型。美國衛生及公共服務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發言人凱特琳．奧克莉（Caitlin Oakley）在一項聲明中補充道，那些無法以母乳餵養的婦女不該被「汙名化」，而應該「平等地獲得信息」。

許多美國女性也同意，不管任何情況都要女性以母乳哺育的文化使命，以及醫院熱情提供的各種泌乳計畫，其實是女性無法對身體自主的另一個例子。但專家們（對健康益處）總是直言不諱，美國兒科學會主席柯林．科夫特博士（Dr. Colleen A. Kraft）便曾說，「決定是否以母乳餵養並非一種生活方式的選擇，而是對嬰兒的健康最關鍵的決定。」而關於配方奶的行銷，世界衛生組織建議配方奶製品上應該含有「非母乳哺育可能產生的風險」的相關訊息。

但這就是衝突所在。究竟誰有權力說沒有好處就是危險的？聽到母乳哺育能帶給寶寶各式各樣的健康回饋是一回事，但聽到用配方奶餵養藏有風險又是另一回事。由於超精準的（hypertargeted）數位化行銷，使得媽媽們在做決定時會感到更加緊張與憂慮。不只限於母乳哺育等養育問題，還包括所有其他熱門議題──如孩子是否該施打疫苗、若孩子是過動兒是否該服用藥物等，但許多問題並不是只有一個標準答案。而當母親開始過濾一切毫無價值的資訊與天花亂墜的廣告宣傳時，她們會發現，總是有人會認為她們是錯的。她們也會意識到，面臨抉擇就是一件讓我們毫無選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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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朱家儀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