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hristopher Hill（曾任美國職業駐外人員長達33年，並任駐外大使四次。2005至2009年間被任命為六方會談特使，希望達成北韓無核化。目前為丹佛大學教授）
譯：許睿洋

隨著烏克蘭局勢的動盪與敘利亞北部庫德族的反叛，本週（原文發表於10月11日）美國又有一起對外政策上的失敗差點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過去，那就是美國和北韓外交人員針對北韓無核化所進行的談判徹底破局。

自從2018年春天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接受金正恩會面的提議後，美朝兩國開啟了勉強算是談判的互動模式。川普樂意與金正恩會面一事被東北亞國家視為一種壯舉，暗示著美方決心處理北韓核計畫長久以來的僵局。當時，就連鮮少就任何事情取得共識的韓國總統文在寅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都認為川普值得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因為他做了歷任美國總統不願意做的事情。

儘管隨後進行了三場峰會——包含新加坡「川金會」、河內的「川金二會」、甚至雙方沿著非軍事區（demilitarized zone）踏入北韓領土——但卻沒有任何跡象指出美國成功說服了北韓人民放棄核武後會有更好的未來，連一點進展都沒有。起初，川普的方法是要與北韓進行一場「大交易」（grand bargain），他願意以解除所有制裁的方式來接納金正恩，以換取北韓的完全無核化。這樣的「大交易」接著被逐步漸增和過去較熟悉按部就班的程序給取代。但即便如此也未能促成任何具體的行動，主要因為北韓拒絕與川普以外的任何談判代表見面。

儘管明顯缺乏進展，川普總統仍持續把北韓當作他招牌的外交勝利，他甚至認為要不是審查過程被操縱（沒錯你已經猜到了），他早就得諾貝爾和平獎了。

從整體得失的樂觀面來看，北韓確實克制了核試爆和長程導彈試射，同時也釋放了部分美國囚犯（川普不完全錯誤地將他們描述為人質），並同意重啟尋找韓戰時期殉職美軍屍體的工作，這項計畫於2006年被時任美國國防部長的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Rumsfeld）中止，因為他擔心美國會因此支付北韓過多的費用。

然而，針對終止其核武發展計畫此一至關重要的議題，北韓直到上週以前都不願意討論，或甚至與美國的談判代表見面。

10月1日，在要求美國重新提出新條件，並威脅可能會放棄去核努力的同時，北韓又宣布與美國的工作層級談判即將恢復。如同裝作要慶祝其宣告一般，北韓在幾個小時後試射了新一代的短程固態燃料導彈。這是對於聯合國安理會決議的嚴重違反，同時也象徵著一種威脅，因為這款新一代武器似乎是為了能瞬間發射導彈的新型潛艦部隊所設計。這給了軍方規劃人員全新而危險的威脅。川普和他有如猛犬般忠誠（似乎對北韓對他做出的各種侮辱不為所動）的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都低估了這些導彈試射的重要性。

雙方的「工作層級」協商團隊聚集在斯德哥爾摩市郊偏遠的會議中心，試圖找出「新想法」，但結果並不好看。經過數小時的討論後，北韓代表突然表示自己受夠了，並步出會場。他們聲稱美國未能依照承諾帶來新的想法，他們對此也感到相當失望。儘管北韓方以他們慣常態度稱此次會談簡直是令人「噁心」（sickening）和「厭惡」（nauseating），但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摩根・歐塔加斯（Morgan Ortagus）則從一個較為哲學的觀點出發，不刻意地解釋道雙方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解決七十年的戰爭與敵對。美國隨後建議雙方在兩個星期後再找一天分享新想法，但北韓首席談判代表金明吉卻拒絕了此項提議，並直接返回北韓。

川普總統迫切地想要將與北韓的協商進程帶向成功，至少在2020年11月的大選中應是如此，而且即使在新型導彈試射的情況下他也可能會甘願維持現狀。而北韓確實有動機讓事情維持原狀，但這一系列史上最嚴厲的制裁顯然使他們遍體鱗傷，他們需要解套的方法。他們似乎很樂意在年底前升高挑釁的態勢，可能會履行他們終止去核進程的威脅。由於上週斯德哥爾摩的災難性結局，雙方或許將有動機繼續談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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