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manda Sloat
譯：劉松宏

在民意調查的鼓舞下，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的反對者認為他們有實際的機會將他趕下台——或至少減少他在周日選舉中的優勢。事實並非如此：艾爾多安在第一輪中獲得了總統職位，他的正義與發展黨（AKP）和民族主義運動黨（MHP）的聯盟中維持了對議會的控制權。 這些選舉實施了2017年4月全民公投中批准的憲法修改，標誌著該國從議會制改為總統制。

美國和歐洲密切關注選舉，因為他們有興趣與維護法治的民選政府建立一個強大且穩定的合作夥伴。作為一個長期位於歐洲和中東之間的北約戰略性盟友，土耳其仍然是解決跨大西洋共同關切問題的關鍵，包括打擊恐怖主義和管理移民流動。

但在投票結果公開之前，很清楚地知道選舉是在不公平的條件下進行的，尤其是考慮到自2016年7月企圖政變以來的緊急狀態，以及總統候選人因虛假恐怖主義罪名被監禁。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OSCE）的初步報告列舉了對集會、結社和言論自由的限制。選舉觀察員們在周一早上的記者會上表示，候選人們缺乏平等機會、媒體報導存在偏差和選舉法的變化也存在著問題。

在有關選票灌水和操縱選票的報導中，選舉是否「自由」的爭論一直存在。然而，主要反對派共和人民黨（CHP）的總統候選人殷斯（Muharrem İnce）以30.6％的選票獲得第二名，承認詐騙並不能完全解釋他的落敗：「他們是否偷了選票？是的，他們做了。但他們是否偷了1,000萬張選票？沒有。」他注意到官方數據與其黨派監督之間的相似之處，他表示勝利幅度如此之大，以至於「不能僅僅通過選舉違規來解釋。」

從結果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土耳其仍然是一個極端分化的社會。艾爾多安贏得了總統選票的52.6％，這與2017年4月全民公投中對其憲法改革的51.4％支持率大致相符。在幾十年的世俗統治期間，他仍然非常受到保守派土耳其人的歡迎，而受益於他經濟政策的人似乎並沒有因為最近的經濟放緩而責怪他。身份認同政治，包括右翼民族主義，仍然是一股強大的力量。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沒有極右翼的MHP選民，艾爾多安不可能贏得總統大位；如果沒有他們的繼續支持，他的政黨也不能管理議會。這意味著政策制定仍將受到民族主義考慮因素的推動，任何恢復庫德族和平進程的可能性都可能造成傷亡。鑑於憲法改革所需的門檻較高，艾爾多安需要其他政黨的支持才能實施更廣泛的改革。

這次選舉最不幸的結果可能是土耳其近一半反對艾爾多安政治議程的選民遭到邊緣化。土耳其公民仍然相信民主進程的重要性，投票率為86％（2016年美國大選的55％）。反對派長期以來一直被指責為弱者和無組織者，他們開展了可靠且有競爭性的競選活動，為數百萬選民注入了活水。利用政治聯盟幫助政黨們跨越土耳其進入議會所需的10％極高門檻，意味著立法機構中擁有各式各樣的觀點，儘管新制度下的權力已經削弱。反對派在投票所裡輸了——無論是合法還是不公平——仍須尋找一種方法來維持選前的抗戰精神。

西方領導人也在與土耳其的關係中面臨艱難的選擇。最大的問題是未來的法治和人權，在新的憲法安排下他們將合理的擔心這位面臨更少限制且大膽的總統。北約秘書長史托騰伯格（Jens Stoltenberg）對艾爾多安表示祝賀，但他指出，聯盟的基礎是民主、法治和自由的「核心價值觀」。歐洲聯盟高級代表墨格里尼（Federica Mogherini）和哈恩（Johannes Hahn）專員並未祝賀，僅讚賞「土耳其人民對民主進程和追求公民自由的強烈意圖。」歐盟安理會本週晚些時候將會討論與土耳其的關係，平衡對移民流動採取集體行動的必要性以及對民主倒退的擔憂。美國維護利益於解決敘利亞衝突、阻止購買俄羅斯導彈防禦系統，以及看到其公民和大使館員工從土耳其監獄釋放。

隨著西方盟國思考他們的方法，值得考慮的是其他國家也面臨內部鬥爭——包括美國。這種比較有明顯的限制，因為這裡的新聞仍然是自由的、法院是獨立的和國會仍保有權力。但土耳其和美國的社會都在身份界線上極度分化；挑戰民主體制的領導人和並不總是尊重國際規範或歷史友誼；以及那些奮力為有挑戰性的盟友發展適當政策回應的西方夥伴。

重要的是銘記國家優先於領導人，而值得傾聽於反對黨和公民倡導替代方法的聲音。毫無疑問，西方國家將繼續與土耳其合作在共同感興趣的領域、表達對分歧的關注，並鼓勵遵守法治。然而，在實施鞏固總統權力和限制制衡的憲法改革時，他們還必須找到培養土耳其民主精神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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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